盧敏娜小姐,埃爾頓實權公爵艾布拉德的長女,埃爾頓北境未來的女主人,西德若斯王子的未婚妻,第一眼看過去,她和尋常的貴族小姐並沒有不同:
淺灰色的長髮,深灰色的眼睛,髮絲打理得一絲不苟;領口的雙排盤扣高高地扣到下巴,脊背挺直出一個優雅的弧度,雙手交疊在身前,她的神情禮貌而疏淡。
「一個傳統的貴族小姐」,這是盧敏娜給人的第一印象。
然而,當露辛達的目光與盧敏娜在半空中交錯,露辛達忽然抿了抿嘴唇——
盧敏娜,擁有一雙神秘而矛盾的眼睛。
那是一雙如同深潭一樣深灰色的眼睛,乍一看,如同死水一般平淡沒有波瀾;然而仔細看,那雙深灰色的眼瞳上生著細密的金色的紋路,仿佛深潭的底部擁有一簇帶刺的荊棘叢,隨時可以掀起兇猛而洶湧的巨浪。
盧敏娜,一個灰濛濛的,冷漠的,疏淡的貴族小姐,她的眼睛的深處,卻隱藏著混沌的叛逆與瘋狂。
她是第一個,令露辛達感到神秘的對手。
在阿希娜學院的選拔賽中,不論是奧古斯汀,還是赫曼,甚至哈莉葉、希歐多爾,露辛達或多或少,都可以猜到對方秉持的觀念,以及對方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
而全學院戰鬥大賽中,老對手奧古斯汀、西德若斯,以及他們出身的王公貴族的這些兄弟,他們想要的,無非是權柄、威望、金錢、讚譽,這樣的東西。
對手對於這些東西的渴望,露辛達可以理解,但感到十分無趣:那就像一幕俗套的,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局的戲劇。
比如西德若斯的兄弟,埃爾頓的王儲克萊斯特蒙,他在想些什麼,旁人一眼就能看透:
他向露辛達介紹盧敏娜小姐,大約是以為,露辛達曾經與「西德爾」有過一段情緣,而盧敏娜如今又是西德若斯的未婚妻,兩位與西德若斯王子產生過愛情糾葛的女性,她們的會面,會不會出現一種戲劇化的、劍拔弩張的情形?
露辛達覺得無趣,但對於無辜的盧敏娜小姐,她保持著尊重與禮貌。她說:「很高興認識你,盧敏娜小姐。」
盧敏娜同樣中規中矩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露辛達公主。」
埃爾頓的王儲克萊斯特蒙,他似乎也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無聊,擺了擺手:「既然大家都認識了,就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他說著,又促狹地眨眨眼睛:「
我們在大賽里再見——噢,我們的西德若斯,他可不會因為感情,而在比賽中對他的舊情人變得溫柔仁慈的噢。」
等到奧古斯汀與西德若斯的隊伍都離開了,黛爾綴才忿恨不平地說道:「真難以想像,大賽里竟然會有這麼多令人作嘔的蠢貨。露辛達,也就只有你能夠容忍那個克萊斯特蒙對你如此輕佻無禮。」
克萊斯特蒙想要挑撥露辛達與盧敏娜兩位女士的意圖,在場的所有學徒都看出來了。露辛達聳了聳肩:「你不高興的話,就在比賽里揍他吧——不過,我容忍這位王儲,只是因為覺得他的行徑有些奇怪。」
她說著,看了赫曼一眼:「我記得,你曾經提到過,在卡蜜莉婭公主締結第三次婚姻之前,公主的兩個兄長——克萊斯特蒙與西德若斯——都曾與她辭別,給予她忠告。」
赫曼微微一怔,應道:「是的。」
露辛達回憶道:「我記得,你說,大王子克萊斯特蒙,他對妹妹的忠告平穩而不出差錯。因此,我以為,他是一個遵守規矩的古板人物。他今天的表現,卻顛覆了我的印象。」
露辛達這樣說,赫曼同樣陷入沉思:「我與兩位王子的交往不多,但是你說得對,海德里克城堡里,並沒有傳出王儲克萊斯特蒙的風流韻事。如果他是一個輕浮浪蕩的人,那麼,在我們這些女侍與男侍之間,總會傳出一些流言蜚語——但是,我沒聽說過那樣的事。」
黛爾綴忽然刻薄地笑了一聲:「他們埃爾頓王室的人,全部是戲劇表演的大師。那位西德若斯王子,他曾經對於『西德爾』這個人的表演,不就非常生動嗎?誰知道那位王儲克萊斯特蒙,是不是也有表演一個『風流人物』的特殊癖好。」
黛爾綴顯然對西德若斯曾經的欺騙依然耿耿於懷;也許曾經黛爾綴也曾將「西德爾」當做自己的朋友與隊友。
露辛達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對,黛爾綴。一個風流輕浮的王儲,一個古板規矩的王儲,哪一個是真正的克萊斯特蒙?也許哪一個都不是。我不應該因為他在我面前的輕浮表演就小瞧忽視了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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