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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季與淮並沒有讓他的期望落空,轉身走在前頭先出了門,湯珈樹在原地頓了一秒,抬腳跟上去,凝眸看著那道背影,高挑挺拔,肩寬且平,身量舒展,是很輕易就能把正裝穿得出挑的身材。

這樣的念頭從腦子裡一閃而過,連湯珈樹自己都要搖頭失笑,這種時候還能生出遐思,真是病得不輕。

轎廂在靜默中下行,從出了辦公室到進電梯,季與淮就跟湯珈樹說了一句話,問他要不要回去拿東西,但如果是電腦的話就算了,公司不需要一個精神狀態不佳存在自殘行為的員工兢兢業業地加班奉獻。

話是好話,但從季與淮嘴裡說出來,頗有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感覺,不過湯珈樹已經越來越習慣了他冷嘲熱諷的口吻,可以選擇性地挑順耳的聽。

回去拿一趟東西再走反而引人注意,況且除了電腦他也沒什麼好帶的,湯珈樹說不用,然後給袁敏發了條消息,告訴她自己先走了,讓幫忙把會議室里他的東西收起來,後者很有分寸地沒追問緣由,回他一個OK的表情。

保時捷Panamera在凌晨兩點多鐘的高架橋上壓著限速疾馳,兩側高樓林立流光溢彩,斑駁霓虹透過擋風玻璃,照在車內雙雙沉默的兩張臉上。

一開始湯珈樹是想找點話來說的,但搜腸刮肚愣是找不到哪怕一個相對合適的話題,自從他對季與淮坦白了自己的性向後,兩人的關係好像變得比剛重逢那會兒還要岌岌可危,像背著炸藥包懸崖走鋼絲,工作以外的任何話題都成了禁忌,他摸不準會在哪裡引爆,然後又是一次矛盾升級的不歡而散。

敘舊麼,慘烈的青春期收梢經不起追憶,甚至無法假裝太平盛世,如同站在冰上,下面洶湧著觸目驚心的湍急激流,又要如何做到視而不見?

思來想去,最好的還是裝睡,這樣季與淮也不會為了兩人要聊點什麼而糾結,雖然他這個擔憂很可能多餘,季與淮的沉默,恐怕只是單純不想跟他說話而已。

也不知是實在太困還是靜謐又平穩的車內環境過於好睡,湯珈樹合上眼睛沒一會兒居然真的進入夢鄉,被小區門口減速帶顛醒的瞬間,大腦仍處在夢醒不知歸處的混沌狀態,下意識開口道:「師傅,您前面靠邊兒停就行。」

車速漸緩,他目視前方,視野清明的同時人也跟著清醒,陡然回憶起自己在誰的車上,慌忙轉頭看向駕駛座。

季與淮竟真的方向盤一打靠路邊停了下來,扭臉對上他視線,語氣涼颼颼道:「微信還是支付寶,我掃你。」

湯珈樹尷了個大尬,抿了抿唇說:「……你還挺幽默。」

季與淮:「這不是跟你現學的麼?」

「……」

狹小的車內,兩人目光避無可避地交融,咫尺之距,連呼吸也糾纏,湯珈樹平復了一下失速的心跳,給自己找補:「我睡迷糊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主要還是,你這車也太好睡了。」

季與淮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對他的褒獎無動於衷,重新發動車子一腳油門開進小區,輕車熟路地在三號樓入口處停下,才接著道:「回你自己家睡去。」

湯珈樹推門下車,又轉頭一手搭著車門欠下身來,夜色濃稠,他一雙眸亮若星辰,直直看進車內人的眼睛裡:「謝謝你送我——」

「不客氣。」他的話被倏而打斷。

湯珈樹無聲地笑了笑,像無奈,又帶了點悵然若失的酸楚,帶著懇求的意味念出對方名字:「季與淮,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季與淮靜靜地看了他一兩秒,突然問:「你家住幾樓?」

「二十樓。」

「坐電梯上去的這段時間,夠你把話說完嗎?」

湯珈樹眸光微爍,然後斬釘截鐵道:「不太夠。」

季與淮道:「那好,既然你不困,坐進來,我也有話要說。」

人於是又回到車裡,門砰地一聲關上,湯珈樹心裡已經迅速打起了腹稿,應對季與淮可能的各種詰問。

「你先說吧。」

湯珈樹沒猶豫,開口緩緩道:「今晚的事,謝謝你,我說謝謝不單是指你送我回來,還有,你當著所有人的面那樣指責我,其實是為了轉移炮火,讓大家對我的埋怨變成同情,我能明白,所以很感激。」

季與淮側過臉來看他一眼,沒搭腔。

湯珈樹接著說:「另外還有,我知道你嘴上講得絕情,但如果真要卡我,我壓根就不可能接到時越的offer,有當年的事在前……你還能念及舊情對我網開一面,沖這一點,我也應該再跟你說聲謝謝。」

他垂眸看著攤開的掌心紋路,終於逮到一個契機,將滿腹心事訴諸於口。

「……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兩個很少有能單獨相處的機會,總是為了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歡而散,事實上,能夠和你重逢,已經讓我覺得自己是撞了大運,所以也不奢求別的,就是想跟你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塊兒心平氣和地聊聊天。」

外頭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噼里啪啦打在擋風玻璃上,像深夜電台的白噪音,雨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一股濕冷潮氣從地表泛起,空調調高了兩度,呵氣遇冷凝結成霧,給車窗籠上白茫茫一片,好似隔絕了塵世,天地間只剩這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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