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突然重新和我說話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僅如此,我把他從長雲接回來以後,他一句關於你的事都沒提起過。」
「他有再回過水木上居嗎?」
「沒有,他一直住在我這,有空的時候會來孤兒院幫忙,就像今天這樣。」
「完全沒有說要找我嗎?」
文姨定定地看著白舟,「沒有。」
一種很複雜的心情在白舟的胸腔里醞釀,無法簡單用欣喜或是難過來形容。他隱約預感賀望泊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抉擇,非常強烈的預感,可白舟不敢相信。
「能帶我去見他嗎?」白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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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領著白舟去倉庫的路上,文姨記起了什麼,轉過身對白舟說:「或許是我想多了,我覺得少爺最近洗手的頻率比較高。」
「洗手?」白舟不理解。
「……應該是我想多了。」文姨又搖了搖頭,這話就此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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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望泊將最後一床棉被搬上推車,一抬頭先是看見了文姨,然後是她身後的白舟。
天氣變冷了,白舟穿得有些厚,就更顯得他清瘦。
怎麼能不瘦呢?他可是在重症監護室躺了足足一星期。
文姨一言不發地接過了推車,推著往外走了。倉庫里只剩下賀望泊和白舟。
「這身衣服沒有見你穿過,」賀望泊問,「是新買的嗎?」
白舟點點頭,「桑柳買的。」
又想起賀望泊可能不知道桑柳是誰,補充道:「是我的大學同學。」
「暖和嗎?」
「嗯。」
白舟不太習慣,他跟賀望泊的對話一直都圍繞著生死愛欲,天天都像在打仗,忽然間這樣閒話家常起來,白舟覺得好陌生。
可這樣無端端地說那些死啊愛啊的,又太奇怪了,白舟硬著頭皮找些和當下氣氛相符的話題:「聽說你回公司上班了。」
「嗯,我爸癌症擴散了。雖然很多年不來往,但他到底只有我一個接班的。」
「啊?」白舟詫異道,「什麼癌症?」
「胃癌,幾年前就診斷出來了,切了一部分的胃,最近檢查發現復發,已經轉移到肝了。」
白舟回憶起他唯一一次見過的賀擇正,當時白舟的確覺得他過於憔悴,像是一直大病未愈,原來那時他已經患上癌症了。
賀望泊告訴白舟如果他想去探望的話,賀擇正在南醫大附屬的腫瘤科。白舟默默記下了。
「今天不用上班嗎?」賀望泊又問。
白舟遲疑道:「我……我辭職了……」
賀望泊一怔,過了一時,他問:「你不上班哪來的錢?為什麼不要我的卡?」
「之前念碩士的時候存了一點錢。」白舟只回答第一條問題。
對話又中斷了,兩人安靜地站著,都不看對方。
初冬的空氣清冷,四圍靜謐。他們之間好像從未有過這種平靜的時刻。
最後是賀望泊先開口:「我的駕照拿回來了,你的東西還在水木上居,要去拿一下嗎?」
白舟想了想,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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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進賀望泊的副駕,白舟感到侷促。他大半時間都望著車窗外,偶爾會偷瞄一眼賀望泊專注開車時的側顏。
兩人沒再說話。賀望泊開車很穩,起步停步都是緩緩的,繞山路的時候也不暈人。他把車停在了水木上居外,但人依舊坐在駕駛座里。
「我不進去了,」他說,「你收拾完叫我。」
白舟點了點頭,轉身就朝門口走去。他猜得到為什麼賀望泊不進去,而推開門之後所見的景象證實了他的猜測。沙發里全是白舟那天流的血,一灘灘紅到發黑的血跡,鮮明得刺目。
白舟擰了毛巾,把自己的血擦乾以後才去收拾行李。翻找白米飯的時候,白舟發現了當年他送給賀望泊的生日禮物,當時最新款的電子寵物。賀望泊一直收在床頭櫃裡。
這機器竟然還沒壞,按下開機鍵以後彩色屏幕亮起,露出一顆卡通骷髏頭,是寵物已經死亡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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