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幅大張旗鼓的樣子,令她有些心緒不寧。
一路無話,二人到了鶴華堂三層的書房。
自從開始上學之後,她到這裡來的時間並不多,過來也只是會拿些書。
現在坐在外祖父對面,葉之曖才發覺對方眼裡竟布滿了紅血絲。
她擔憂道:「外祖父,這兩日是不是太累了,你要注意休息。」
「我今天是好不容易才能歇口氣,哪知就接到你們校長給我打的視訊了?」譚恩民子爵背靠在椅背上,疲憊至極。
葉之曖越發愧疚:「對不起,外祖父。」
譚恩民子爵揉了揉眉心,視線沒放在她身上:「小曖,如果不是雷利霍伯特先生給我打的這通視訊,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竟然背著我做了這麼多事。」
葉之曖腦袋裡哐當一響,頓時什麼也無法思考了。
譚恩民子爵的聲音說不上嚴肅更談不上生氣,但他用這種極端平靜語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讓葉之曖這個成年人都生生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力量。
「玩飛梭,辦基金會,資助平民,幫平民申請帝聯,借用清妃清辰的零花錢,跟高年級的學長學姐打賭.....」
他每說一件事,葉之曖的頭就『嗡』一聲。
完了完了,所有的事情,都被知道了。
「你能讓阿沒、譚蘭和譚菊給你打幌子遮掩,我尚能想通。但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麼讓我的保鏢總管也偏向你的?」他如鷹般銳利的雙眼猛地看向葉之曖。
葉之曖心中一跳,動了動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外祖父說的每一件事,都是她下了死命令不讓阿沒和譚奇報告的。
「是不是,我這譚家,有一天完全偏向你了,我這個當家主的都還被蒙在鼓裡?!」譚恩民子爵輕喝。
葉之曖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直到看到那雙黑眸里的驚怒。
她忽的冷靜了下來。
她犯了一個大忌——竟然在一個貴族為先的時代里挑戰了一名老貴族的權威。
在她外祖父眼裡,想必她已經「失去控制」了。
她額頭上滿是薄汗,起身,慢慢跪了下去。
這是一個臣服的姿態。
她深吸口氣,埋頭看向地板,低聲道:「外祖父,請您息怒。」
葉之曖一直以來都是驕傲的,每個人都能夠看出她對自己羽毛的愛惜。
這是譚恩民子爵第一次見她如此服軟。
胸腔中的那股驚怒漸漸平息。
他收斂了些怒氣:「你先起來回話。」
葉之曖微微鬆了口氣,慶幸自己還沒把這位老貴族惹到失去理智。
「你喜歡開飛梭?」譚恩民問她。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和你外祖母?」
「因為你們會擔心,尤其是外祖母。」
譚恩民輕咳了一聲,如果葉之曖嘗試去開飛梭,他可能還好,卡維妮可肯定是要阻攔的。
他又問:「你辦了個曖心基金會?」
「是,用的阿沒的名義,除了基金會內部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個基金會跟我的關係,更不知道跟譚家的關係。」
譚恩民子爵再次咳了一聲,內心卻是暗自點頭,考慮還是很周到。
「辦基金會是好事,為什麼這件事也不讓我們知道?」他佯裝怒道。
「我不想你們資助我。」她頓了下,誠實道,「也是為了幫助飛船上那群不幸的孩子。」
譚恩民緊盯著她,語氣莫名:「你認為憑你自己可以支撐起那麼多孩子的未來?」
葉之曖深吸口氣,說不出話來。
他這外祖父,傷人不用刀。
他又嘆了口氣:「要是卡維妮可知道你這幾年這麼認真學畫畫,是為了出名,是為了掙錢養活基金會,可能會氣出病來。」
葉之曖眨了眨眼,隨即反應過來對方語氣的軟化,她開始撒嬌:「所以才不想告訴你們的嘛~」
她本身的嗓音還是軟萌的,但平常說話都刻意修飾過,聽起來才會更加成熟。
可以說,自她越長越大之後,這種軟萌貼心的感覺,譚恩民子爵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了。
他態度松和了許多:「這個謝夢兒,值得你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在學校里竟然都鬧成了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間的戰鬥?簡直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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