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曖一眼就瞧見了坐在輪椅里的紀嵐。

——在等她，笑容溫和。

恍惚間就回憶起她第一次去拜訪紀家（借錢）時的情景，他也是這樣，遠遠站著，氣質溫潤如玉。

她走過去，心中狂跳：「你這是....」

紀嵐拍了拍腿，笑容有幾分淒涼：「沒知覺了。」

葉之曖皺眉，蹲在他面前，做實驗的手習慣性摸上去按壓了幾處位置：「這樣有感覺嗎？」

因為那幾處靠近某個位置，紀嵐臉色有些泛紅，葉之曖這才發覺不對，想要收回手，卻被對方一把拽住，紀嵐語氣有幾分委屈：「為什麼拒絕我？」

他湛藍色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我見猶憐，讓人心中不自覺就升起了幾分保護欲。

葉之曖卻突然笑開，一點一點抽回手：「你小叔沒告訴你原因？」

紀嵐嘴角一僵，又很快側過臉，連下頜角都是倔強的弧度：「我們之間的事，跟我小叔有什麼關係？」

「我剛剛碰你的那幾個位置，肌肉有反應，不可能半身不遂，還是站起來說話吧。」葉之曖直起身，涼涼道。

「哈哈哈哈我沒癱瘓。」紀嵐臉不紅氣不喘，指著右膝的傷口，「這裡中彈了，站不起來。」

葉之曖眼眸微垂：「神域的人做的？」

一絲晦暗的光從紀嵐藍色大眼划過，又很快消失不見：「程峰做的。」

葉之曖不敢置信的轉身：「你說誰！？」

「他是聯盟首領之子。程家在帝國多年，不過是聯盟養過來的一條狗，現在狗露出了爪牙，做主人的當然就被咬傷了。」他冷嗤。

葉之曖手心都在抖，從前一個巨大的疑惑突然就解開了。

當初在紅岩，聯盟第七邊防軍突然如虎添翼一般，擁有了大批高精尖的軍艦和武器，一舉顛覆邊境局勢，連第三艦隊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紀梵連著一個月都沒有回覆過她任何消息。

就是因為有了那批物資，聯盟才有底氣向帝國宣戰。

最大的疑惑是，聯盟邊防軍到底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拿到那麼多先進裝備的？

而現在一切都解惑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批軍需物資正是她親手帶去邊境的。

——程家讓她轉交給程峰的空間鈕，她當時其實就感覺到了不對，空間鈕的空間太大了，裝的東西也十分可怖，但因為程家家主給她寫了擔保，吃人嘴短，她愣是沒問。

如果她當初問了，如果她當初看了，是不是局勢就會完全不一樣？是不是神域的艦船就不能輕易突破防線進入紅岩星域了？是不是後來就不至於會死那麼多人了？

那程峰呢？那個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從她手裡接過這批軍需的？又是怎麼能夠說出那番讓她放棄紀梵的話？

她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有些發顫。

「胖子和夢兒說，如果不是當時你給他們的那批物資，他們不一定能挺過初期的戰鬥。」紀嵐面色很沉，就像套了個面具，「你是不是也給了程峰一份？」

葉之曖閉了閉眼：「是程家單獨讓我捎給他的，我沒多想....」

ps：譚恩民還有個小兒子，52章有提到過；送空間鈕是310章發生的事哈，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第373章 與紀嵐的談話

「胖子和夢兒還好嗎？」她通過全景玻璃看向窗外，聲音有些恍惚。

紀嵐看著她，目光有些放肆：「不太好，他們都太信任程峰了，難以接受他的背叛，在進行心理疏導。」

「他們也回來了？」葉之曖轉過頭，紀嵐極其自然地別過眼。

「沒有。」紀嵐滑動輪椅，手臂動作將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凸顯了出來，「清辰應該跟你說了，前線局勢並不好，這次回來一是因為陛下，二是為了給譚逸風授將銜。」

「什麼軍銜？」能讓他和陛下親自動手的，肯定不可能只是少將。

「中將。戰時情況下，軍功漲得太快了，你看清辰再過個幾年都該升少將了。如果軍銜級別不夠，在艦船上壓不住人。」

葉之曖在深淵艦隊裡呆過一陣，軍隊還是很講究「官大一級壓死人」這種說法的。

「他人呢？」她剛才就很奇怪，清辰來救她，怎麼沒見到她小舅舅？還以為人在紀嵐這，結果也沒看到。

紀嵐沉默了會，聲音縹緲：「執行『清掃』任務去了。」

葉之曖有些腿軟的後退了一大步。

眼前的紀嵐太陌生了，就像清辰給她的感覺一樣，一點都不像是她看著長大的那兩人。

戰爭到底會帶來什麼，她此刻已有足夠清晰的答案。

帝國有實無名的「儲君」被聯盟「捕獲」，差點沒了性命，還抓出個藏得這麼深的探子，所謂清掃任務，針對的是哪一家不言而喻，甚至接下來對方會經歷些什麼事她都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