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艽艽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我很佩服你,我比你懦弱太多,在知道青艦損失了那麼多員要將的時候,我甚至對我把整個第七分隊帶過來這件事情感到後怕。」
許慎靜靜地聽著,隨後緩緩道:「小九,我們無法預料的事情太多了。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不經過這些磨練,就無法成長,他們自己也無比珍視渴望每一次機會,讓他們上戰場是對他們最基本的尊重。」
「你說得對。」溫艽艽澀聲道。
「走吧,幹活了。」許慎抬手輕輕拂去溫艽艽肩上的雪塊,轉身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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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搶救室外的對峙讓基地眾人對那個奇怪變種人的身份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大多人都覺得他就是闖禍精B134,後來又有人傳出來,說秦容一直認為B134就是陳泊秋,如今配上變種人的身份還有跟陸上校之間的奇怪氣氛看起來,還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傷員區幾個小軍官圍在受傷戰友的病床前,看著不遠處一個簡陋的小隔間竊竊私語——變種人就被安排在那裡,帘子拉得密不透風,沒有人專職看護,也沒有人送過去溫水熱飯,只怕裡面的人停了呼吸,其他人也要隔好一段時間才能發現。
「你們說他要真是陳泊秋,陸上校知不知道呢?」
「這哪說得准......我覺得要是知道的話,不至於這麼不管不顧的吧,」
「那可不一定,他們關係本來就不好,姓陳的到這兒來能有什麼好事,上校不把他扔外面都算不錯了。」
「也不好說陸上校對他如何如何,咱們現在什麼都缺,分到每個人頭上的資源就更少了,沒有偏袒誰的這種說法。」
「有道理。就是他自己人不怎麼樣,沒有朋友看望,讓人覺得比較狼狽罷了……那裡是不是有隻小野狗啊?」
「你看花眼了吧?」
幾個人正議論紛紛,卻看到那個帘子被拉開了,他們討論的主角已經戴好口罩和護目鏡,正從床榻上起身。
他身後的被褥枕頭都已經疊放整齊,懸掛在半空的注射液已經被封好口子,底下連著的軟管和枕頭都被拔去了。床頭有一杯涼透了的水,還有一包壓縮餅乾,他可能都沒碰,就忙著收拾床鋪,力氣耗了大半,許久才把身體撐起來。
但他站在地上之後,或許是頭暈,身體搖晃得厲害,眼看著就要摔下去,他也只是扶著自己的膝蓋慢慢蹲下,然後胳膊圈在小腹上,低著頭大張著嘴唇,將痛吟化為幾近無聲的喘息。
他低著頭在那蹲了一會兒,冷汗如雨,地上積起了一小灘水窪,他也終於攢夠力氣慢慢站了起來。
「您好……」他輕喚一個路過的白艦,但是因為聲音太小,說話又慢,對方忙碌著也沒注意,徑直從他身邊走開,他有些遲鈍,似乎意識不到,還在繼續問,「請問……溫艦長,在嗎?」
反覆了很多遍,都沒有人回答他,他在怔怔站了一會兒,摸起床頭用作臨時病歷記錄的簡陋紙筆,寫了一些什麼,隨後留在原處。
他沒有聽到有人回應他,卻好像聽到了幼犬的嗚咽聲,他微微偏過腦袋,微蹙著眉心努力辨認音源,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的左眼勉強又能看到些東西,依稀可見牆角蜷縮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狗,棕黃色的皮毛跟石牆沙地幾乎融為一體,要不是它在小聲嗚咽,還真的很難被發現。
陳泊秋半跪下去,抬手在小狗柔軟脆弱的腦袋上輕輕撫摸,小傢伙雖然膽子小,卻不怕人,他就這麼輕輕揉撫兩下,它就用腦袋蹭他的手心,要往他身上靠。
那種感覺……很溫暖,是一種已經很遙遠,卻因為在他腦海里鐫刻著,所以依舊格外熟悉的溫暖。
他拖著小狗的肚子把它抱起來放在自己懷裡,小狗得到安全感,膽子大了起來,濕漉漉的小鼻子在他小腹上嗅了嗅,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兩下,然後又用小腦袋在那裡蹭個不停。
他肚子原本疼得厲害,小狗窩在那裡,好像不那麼難受了。
他抱著一團小小的溫熱的生命,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的焦點。
「喂,你抱的那是一隻狗?」
「野狗不能亂碰啊,可能有病毒啊!」
「我就說我剛剛看到的是野狗!」
「放開它!萬一它身上有病毒你也麻煩了!」
人群忽然的躁動嚇到了小狗,尤其是感染試劑潑灑過來,它被嚇得不輕,掙扎著竄出陳泊秋的懷抱,有人拿著削尖了的木棒朝它捅去,陳泊秋聽到身後冽冽風聲,就撲過去重新將小狗抱在懷裡,木棒捅在他背心,他踉蹌著往前跌去,額角撞上石壁,鮮血濺出,他口中也嗆出腥甜液體,戴著口罩卻依舊從下頜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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