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泊秋很早之前就在做植物感染的課題,模擬過植物異變的種種可能,也做了相應的預案。按照他的模擬結果,植物異種比動物異種要容易處理得多,要麼限制生存環境,要麼利用天敵進行克制,一般以害蟲為主。針筒里的藥液用的就是天敵克製法,一般來說,同一類科屬的植物,天敵都大差不離,不需要劃分得太過細緻,藥液添加足夠劑量的害蟲毒素,植物異種就能夠快速枯萎。
因為成本很低,原材料也很容易獲取——陳泊秋在他的小花園裡就可以取到很多害蟲樣本,所以他能夠做出了大部分科屬的毒劑,存放在實驗台底下的儲存櫃裡,以備不時之需。這一支藥液針對的就是藤蔓科屬,他原本想直接對藤蔓異種使用,證明毒劑有用,但藤蔓逃跑了,只能對他留下的這麼一小塊殘肢做實驗。
就目前的結果來看,毒劑還是有價值的。
陳泊秋希望這些毒劑能夠讓他將功補過,這樣他或許能夠爭取時間和機會,再完善方案去追趕普適疫苗的研究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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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宗停慢慢把紙收起來,陳泊秋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和情緒,只能屏著呼吸輕輕地問:「有用嗎?上校。」
「當然有用的,」陸宗停立刻回答,「辛苦了,泊秋。」
陳泊秋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胸口的血氣便又開始胡亂翻湧,他匆忙地往下咽,急著想和陸宗停說些什麼,看到他轉頭將紙交給溫艽艽,便又安靜地站在一旁等。
事實上他的膝蓋是很難支撐他長久站立的,他疼得腳趾頭都在用力蜷著,才能抓住地面維持站姿,冷汗慢慢地往下淌,他勉強抬起手擦掉。
陸宗停正向溫艽艽仔細交待著:「艽艽,你去想辦法落實,如果毒劑行之有效,在我們目前的手段還足夠抵禦植物異種之前,先不要輕易使用。我們還不知道對方背地裡搞什麼鬼,太被動了,要給自己留張底牌。」
陳泊秋因為腿疼難忍,精力不太能集中,但看到溫艽艽拿著紙要走出去,他還是想起自己忘記了重要的事情,倉促地開口道:「溫艦長,您、您不能說……是我做的,會、很難推進。」
溫艽艽看陸宗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還是沖她點了點頭:「依他。」
陳泊秋生怕遺漏了什麼,在腦子裡將事情過了一遍又一遍,又道:「毒劑……有危險的,可以、讓我做。我會……找時間。」
陸宗停實在聽不下去,他將陳泊秋攬進懷裡,擺擺手示意溫艽艽出去。
陳泊秋沒有力氣從陸宗停懷裡掙扎出來,只能勉強開口問:「上校,溫艦長……聽到了嗎?」
「聽到了。」陸宗停擦拭著他額角的薄汗,輕聲應著。
「好。」陳泊秋艱難地喘著氣,卻站立得愈發艱難。
陸宗停發現他雙腿在發抖,順勢就將人抱了起來,陳泊秋明顯嚇了一大跳,氣都不喘了,睜大眼睛僵硬地看著陸宗停。
「你的腿還在治療,不能久站。」陸宗停解釋。
陳泊秋張著蒼白的嘴唇結結巴巴地道:「有、椅子。」
陸宗停抱著他不放:「你要是會自己好好坐椅子,就不會疼成這樣。」
「……」陳泊秋反駁不了他,窘迫又無措,只能亡羊補牢地道,「我會坐、現在,會坐。」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陸宗停說。
「好,回答。」陳泊秋用力點頭,原本灰白失血的臉上漲出一層薄薄的粉色。
陸宗停發現陳泊秋是會害羞的,而且他害羞時的緊張跟其他時候的緊張也是有區別的,至少不會讓他身體更加難受,也不會讓他有精力胡思亂想,他只會把心思集中在一件事情上——迅速讓自己脫離這種「害羞」的窘境,只要能脫離出來,他什麼都老老實實照著做。
陸宗停立刻發問:「你覺得現在這樣好,還是我變成北地獵犬好?」
陳泊秋屏著呼吸等了半天陸宗停的提問,聽到這一句滿臉錯愕,張著嘴無聲地「啊」了一下,然後半天都沒下文。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往下問,」陸宗停趁他沒反應過來,又繼續問,「你剛剛站著不動的時候,是想對藤蔓試用毒劑,不是想……」
他還是沒辦法說出那個字眼,輕輕吸了口氣道:「對嗎?」
他說前半句的時候,陳泊秋已經在點頭,意識到他有沒問完的話,又小心翼翼地確認:「想……什麼?」
「沒什麼。」陸宗停如釋重負地笑了笑,他將陳泊秋放在一張小憩用的躺椅上,半跪在一旁用微微濕潤的眼眶去蹭陳泊秋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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