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白鴿為什麼那麼喜歡吃山楂,每年秋天他都會買很多回家,做山楂罐頭,還有糖葫蘆。
有一次白鴿把山楂弄乾淨穿在竹籤上,糖汁兒也熬好了,舉著山楂串準備裹糖的時候,自己先咬了一個山楂,邊嚼邊流口水,還跟他說話。
「顧維,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就像干吃這個不裹糖的山楂一樣,太酸了,能把人的牙跟心臟都酸倒。」
顧維問他:「既然那麼酸,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
白鴿笑了:「那是因為,我有本事啊。」
顧維也笑,諷刺白鴿:「你確實有本事,會趁人之危,會綁人。」
白鴿也不反駁,把剩下的山楂在糖汁兒上裹了一圈,迅速放進旁邊的冰水裡,糖葫蘆拿出來的時候糖汁兒已經凝固了,他舉著糖葫蘆,眼睛裡特別有勁兒,望著他。
「我不光會這個,我還會在山楂上面裹糖,你是酸的,我就在你身上裹糖。」
顧維當時聽著白鴿說那話,愣了下神,一個不注意,白鴿嘴裡咬著一個裹了糖的山楂,突然捏開他的嘴,要把他嘴裡的山楂給他吃。
顧維不喜歡吃酸的東西,一點兒都不喜歡,身體往後退。
白鴿一定要他吃一個,最後硬是把自己嘴裡的山楂用舌頭硬頂進顧維嘴裡去了。
看他吃了,白鴿就在旁邊樂:「我看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顧維干嚼糖葫蘆,咽下去才說:「你看的是什麼電視?」
「愛情片兒啊,一個男的,經常吃個蛋糕還是什麼的,跟對象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
顧維很無語:「那叫分著吃,跟你吃進嘴裡還硬往別人嘴裡頂不一樣。」
「一樣啊,」白鴿說,「我剛剛就咬了山楂一邊。」
後來每次白鴿自己做糖葫蘆,必須要顧維吃一顆,不吃白鴿就鬧他,非得把顧維鬧騰到願意吃下一顆山楂才行。
白鴿看他吃下去了,撞撞他肩膀,眼睛裡那股特別有勁兒的情緒往他身體裡倒,說出口的話也跟那個糖葫蘆上面裹著的糖漿一樣,黏人牙。
「我就是想讓你嘗嘗糖包著酸是什麼味道,你仔細吃,慢慢嚼,能吃出甜味兒來,哪怕你現在嘗不出來,等咱倆過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我們都白了頭,走不動道了只能牽著對方手過馬路,老到我們都糊塗了,誰都不認得就只認得彼此了,你肯定就能嘗出甜味兒來了,真的,顧維,你信我一回,我努力往你身上裹糖,你只要配合我就行。」
第28章 他恨白鴿?他愛白鴿?
顧維以前從來沒想過,他的人生會跟白鴿關聯在一起。
白鴿說顧維是酸山楂,而顧維身體裡的每滴血都知道,白鴿那隻鳥,是只毒鳥。
那隻鳥就像罌粟花,就算是把花瓣都碾碎了,花杆也斬斷了,也還會淌出能要他命,會讓他立刻上癮的毒液。
白鴿好的時候,能讓人眼花耳聾分不清天黑天明,白鴿瘋起來壞起來的時候,讓顧維恨得牙根兒痒痒,恨不得直接掐死他,把那隻毒鳥兒身上的羽毛全都拔了,把他的刺拔了,牙也拔了,翅膀剪掉,然後把他關進籠子裡,永遠別飛別蹦噠。
除了活著,其他的什麼都別做。
但是關於白鴿,關於他們的這麼多年,就是從白鴿那隻鳥開始往外吐毒液開始的。
那隻毒鳥的每一寸褶皺里都帶了毒,把顧維身體裡睡著的欲望徹底激醒了,把他變成了一個只能白鴿那隻毒鳥不可的癮君子。
哪怕過去十年了,顧維也不願意回憶被白鴿捆著,自己成了發q 的動物的那兩個月,一個完全被欲望裹挾的怪物。
顧維恨白鴿,也厭惡那樣的自己。
但顧維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身體從一開始就迷戀上了白鴿的身體。
他對白鴿,他只對白鴿上癮了。
那個夏天的下午,白鴿不管不顧衝進他房間,他的腿動不了,白鴿掐著他胳膊,握著他,他在白鴿手裡要瘋了。
天黑之後白鴿走了,顧維記得很清楚,他身上都是兩個人的東西,白鴿自己跑了,好像下樓的時候還在樓梯上摔了一跤,臥室門開著,他在房間裡聽到了白鴿一聲慘叫。
那天晚上顧維躺在床上一夜沒睡,哪怕已經洗過澡了,他還是覺得白鴿的汗在他脖子上淌,白鴿身上的汗像開水,淌過的地方,把他的皮膚都燙出了水泡,他想把身上脖子上的水泡挑開,就一直撓自己,最後把脖子跟胸口都撓出了血也沒用。
顧維以為,白鴿跑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但白鴿第二天又來了。
還是下午,比前一天還晚,外面已經擦了黑,院子裡的燈都亮了。
顧維不知道白鴿喝了多少酒,白鴿一進來,顧維就聞到了他身上特別濃的酒味兒,白鴿越靠近,酒味兒就越沖鼻子。
「滾出去。」顧維推著輪椅往後,手裡抽過桌子上的空調遙控器,抬手就往白鴿身上砸。
白鴿醉到走不穩,被遙控器一砸,腳步一亂還被床腿絆了下,他上半身摔在床上,兩個手撐著床沿才沒摔到地板上。
白鴿走到顧維輪椅邊,蹲在地上,仰著頭看他,眼睛裡是發渾的:「顧維,我一宿沒睡,昨天的事兒,我一直忘不掉,我喝了很多很多酒,還是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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