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想什麼呢?看上去不想要嘲笑那些子五花八門的傳說,也不想要和我探討她認為的月亮的歸宿。我在寂靜中忐忑不安地坐著等待她沉思,終於少女輕輕抬起頭,倉促地笑了,笑聲里沒有笑意。
她說:「是啊……他打敗了怪物,帶走了月亮,留下了傳說……可為什麼你們連他的名字也不記住呢?」
朋友們,或者說,我的讀者們。我現在又要開始敘述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了——在那位少女講述給我聽後,重新複述給你們。她的故事有著全新、更加曲折的情節,是為我所聞所未聞。
但是,無論如何,那是個故事,我只相信其中的十分之三。
有這麼一個地方,黑夜總比白晝長,月光總比太陽明亮。在某個靜謐的月圓之夜,渾身漆黑的嬰孩伴著啼哭出生了,她的降生宛如另一種形式的夜晚,帶給人驚慌和恐懼。母親、接生婆、門外焦急等待著的父親都沒有想到,今夜誕生的孩子渾身長滿漆黑的絨毛,勉強分辨出一張嘴巴在絨毛中張張合合,嚎啕大哭。父親在極度的驚懼和痛苦中死去了,母親則大叫著要扔掉這不詳之物,手足無措的接生婆抱著渾身血污的新生兒不知如何是好,無辜的孩子仍然大哭。
那一個夜晚,可憐的嬰兒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母親、父親,也失去了人間的關愛。
接生婆將怪孩扔給當地的純白教會,神父與修女審視她,認為雖然狼人出現在人類社會中是個錯誤,但也罪不至死。他們決定將其接入救濟會。
棉布包裹著她,遮住怪孩怪異的外表,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救濟會的修女們發現棉布里只有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嬰兒。
這是月圓之夜的詛咒,永遠跟隨誤入人類世界的半狼半人之子。她在救濟會中不怎麼平安地長大了。和其他有關跨種族矛盾的故事一樣,狼人孩子備受歧視:沒人喜歡她,沒人愛她。每年的月圓之夜,她都會被鎖在禁閉室再一次化為漆黑毛髮的狼人,像野獸一般痛苦地嘶吼,救濟會的其他小孩都因為這可怕的獸吼而瑟瑟發抖。
在月圓之夜的其他普通日子,儘管她重新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同齡孩子也照樣加倍討厭她。狼人是多麼痛苦和悲傷啊,她無數次撕扯自己的頭髮,期望自己成為一個正常小女孩,她多麼渴望親情、友情……
她在被排擠中度過了十六年,生活沒有任何改變,人們甚至不願意她進入教堂進行禮拜。當然了,狼人少女沒有多大信仰。人們將猜疑的目光釘在她身上,害怕某一天她張開血盆大口吞掉屋子裡的所有人。
再之後,教會來了一個魔術師。
那是個又瘦又高的男人,穿著過分華麗的禮服,臉上總掛著親切的微笑。他出現在孩子們面前,用手中細細長長的魔術棒變出精彩的魔法:飛舞的彩帶、絢爛的煙火、活潑的兔子……孩子們都歡呼雀躍,哇哇怪叫。
只有狼人少女窩在角落,閉著眼睛。
魔術師很奇怪,從來沒有孩子會拒絕他的魔法。因此他悄悄走進角落的女孩,咳嗽兩聲,擺出架勢,舞動雙手……女孩看也不看他一眼。魔術師揮舞魔術棒,只見空氣陡然變暖,五顏六色的無根的花朵憑空盛開在空氣中!多麼浪漫美妙的魔術啊!但女孩看也不看他一眼。
旁人勸他:「別理她,那是個狼人。」
魔術師說:「狼人?我的魔法能讓最冷漠的精靈笑出來!」
因此魔術師整天圍著少女轉圈,五花八門的魔術令人驚叫連連,除了狼人少女。
過分熱情的魔術師也很自作多情,早上中午晚上分分秒秒纏著她。「我可沒見過這樣悲傷的表情啊。」魔術師說。他自作主張地留在了這片寒冷的土地,在修道院的大門前吹長笛,和修女商量籌備各種各樣的晚會,在夜幕降臨時念詩。少女終於對這個人感到了好奇,偶爾因他的玩笑而發笑。魔術師哈哈大笑:「對,就是這樣!別總是板著臉嘛,可愛的姑娘。」
可惜,狼人少女再一次變得孤僻冷漠起來——月圓之夜即將降臨。她早早做好準備,預備在禁閉室度過自己痛苦的夜晚。那天白天魔術師找到她,和孤僻的少女有一搭沒一搭講話。一句話沒聽進去的少女抬起頭問:
「你什麼都能變嗎?」
魔術師自豪不已:「那當然!」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你可以把我變成一個普通人類嗎?」
魔術師靜靜地凝視她,似乎讀懂了少女的悲傷。他轉身離去。
金烏西沉,夜幕降臨。狼人少女縮在黑暗房間的角落裡瑟瑟發抖,她緊閉著雙眼,但靈敏的聽覺使她真切感受到自己每一絲變化。她的肌肉在膨脹,她的牙齒在變尖,她手臂上鑽出細密的絨毛……少女不再是個少女,她即將再一次變成狼人,發出非人的咆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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