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他說要找杜若若道歉, 說話的樣子像是被家裡收拾了, 蔫頭耷腦的, 嘖嘖嘖, 看上去挺可憐呢～」孟良吉嘴上說著可憐, 聲音里的情緒卻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隔著手機都能想像出他嘴巴咧到耳朵根, 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讓人給王家的生意找了點小麻煩, 王家的人除了這個被寵壞的小兒子, 其他人都不笨, 知道該怎麼做。」季衡靠在座椅上，一隻手臂隨意搭在車窗邊，食指有節奏地敲了敲手下的車窗邊框，「所以，不要岔開話題，繼續說伺服器。」

「咳咳咳……」手機里傳來孟良吉的幾聲嗆咳聲，「快了快了，馬上就換，馬上就換。」

季衡得到這個回答，勉強滿意了一些，打算結束通話。

孟良吉叫住他：「等等衡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真的很好奇，好奇到要憋不住那種，昨天晚上我覺都沒睡好。」

「什麼問題，快說，我很忙。」季衡說話時視線一直停留在車窗外，準確來說是車窗外十來米遠的一處小店面——

那裡是市場外的快遞點，杜若若纖細的身影還在裡面低頭忙碌著。

孟良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髮小的痴漢行為，興致勃勃地八卦道：「上次問你什麼時候、怎麼認識的杜若若，你不肯告訴我，那我就不問那兩個問題，今天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杜若若，我以後是不是要叫她一聲嫂子？

你整天跟保鏢待一起，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根本不和任何異性接觸，不要說女孩子，男的多看你一眼都要被你保鏢懷疑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企圖，這樣的情況下，你對杜若若的態度也太可疑了。

難道她對你下了什麼蠱？

說起來關於她的老家十萬大山確實有不少神秘傳說的樣子，衡哥，你……你該不會是中蠱了吧？看起來真的很像……」

孟良吉越說越來勁，季衡忍不住打斷他：「少胡說八道，你才中蠱，現在她還不是你嫂子，不過你可以先叫著，因為遲早會是的。」

「哈哈哈哈……吹牛，你都不敢跟人家面對面，要是喜歡杜若若你就光明正大站到她面前去追她啊，你出錢、出力幫她的忙，卻搞得像做好人好事一樣不露面不留名不邀功，一看就沒喜歡過女孩子，不會追求人家，哈哈哈……鵝鵝鵝……」孟良吉笑出鵝叫，一副過來人的嘚瑟樣子。

季衡食指敲擊的節奏停頓了一瞬，狐狸眼微眯：「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呵，單身狗。」

「呵」字非常輕，加上後面的單身狗三個字卻是重重的暴擊。

孟良吉的笑瞬間卡在了嗓子眼。

孟良吉：「……」汪的一聲哭出來。

說話間，季衡注意到杜若若走出快遞點打起了電話，恰好背對著車子的方向。

他看不見杜若若的臉，就專注地看著她的背影。

看著看著像是被什麼刺痛了眼睛，觸電般縮回目光。

搭在車窗邊的手臂也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換了一個姿勢，挪到身前放在裹著高定西裝褲的長腿上。

季衡撇過臉，緊緊捏住有些微微發顫的手指，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別的地方。

這時，他手中還沒結束通話的手機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換了個人說話：「咳咳，季總好，我是方秘書，我剛才接到了杜小姐的電話，她說回老家一趟，今晚就走。」

季衡坐姿一變，後背從舒適的座椅靠背上離開，身體前傾，聲音低沉：「你說她要離開S市？」

說話的同時，他周身的氣息冷了下來，

平頭保鏢體聽到老闆的語氣不太對勁，縮著腦袋不敢回頭，用眼角餘光偷偷往後瞥了一眼——

季衡臉色沉沉，天生上揚的唇角此時扯成了一條直線，顯然心情很不愉快，比沒有成功給杜若若打賞嚴重多了。

手機那頭的方秘書不知道季衡這邊發生的事情，還在回答他的問題：「是的，杜小姐說想把昨天直播中收到的錢提出來一部分，聽她的意思好像是老家出了什麼急事，口氣很著急。」

季衡沒有說話，側過臉，目光重新投向車窗外，找到杜若若的身影，她已經走到了市場外的公交車站台邊等公交車。

沉默半晌後，他冷不丁開口：「方秘書，我馬上就到你們公司去，你找個藉口讓杜小姐也趕過去。」

方秘書連聲答應。

孟良吉在那頭咋呼：「衡哥衡哥，你改變主意要正面追求杜若若了嗎？要不要我助攻，這個我很會的，不會我可以學啊，衡哥……」

季衡面無表情地結束通話，孟良吉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

※

一個多小時後，一趟××號高鐵列車像條白色游龍緩緩駛離S市高鐵站這個龐大的龍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