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杜若若拉著河華走了，留下季衡一個人，山風涼颼颼吹著，討厭的青蛙「孤寡——孤寡——」叫著，他一時妒火上頭，覺得口乾舌燥，端起小方桌上那碗和他心一樣涼的補藥，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

然後，就流鼻血了，還被回來的杜若若看個正著。

覺得丟盡了臉，只想當場去世的季衡當然不想杜若若記住他此時此刻的樣子。

捂著鼻子和嘴巴，眼中充斥著可疑的水光，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疊加式捂住口鼻，力度十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死活不肯鬆手給杜若若仔細他的鼻子，更別說幫他止血。

再這麼捂下去，還沒止血，他自己就要先被捂暈過去了。

杜若若又急又氣，扒拉他死死捂著鼻子和嘴巴的手：「別捂那麼用力，快給我看看傷得怎麼樣，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剛才不還好好的，我就出去十幾分鐘談筆生意，你怎麼就流血了？」

聽到「談筆生意」四個字，季衡眼中水光一收，捂著鼻子和嘴巴的手也稍稍鬆了一點勁兒。

她越說越氣，眉毛都要豎到天上去了，大腦飛速轉動，想著到底是誰弄傷了季衡，必須得讓那個人賠錢！

不僅要賠錢，對方怎麼弄傷季衡的，還得怎麼還回去！

季衡可是她的免費工具人，她家的人類是那麼好欺負的嗎？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欺負的嗎？

呵，做夢！

杜若若一雙桃花眼亮得驚人，渾身上下屬於山神的守護欲熊熊燃燒起來，扒拉季衡的動作更用力了。

沒想到這股力用了個空，這一回季衡的手輕輕一撥就開了。

然後……然後她大力扒拉季衡手的動作變成了大力摸了一把季衡的臉，並且，將這張臉摸成了一張花貓臉——鼻子下方的兩管血沿著她手摸過去的路線，斜斜飛了出去，滑到了季衡天生上揚的嘴角處。

乍一看，像是什麼抽象派畫家的大作。

杜若若愣了，季衡也愣了。

杜若若：「……」嗯，皮膚不錯，挺滑溜的，嘴……嘴巴也很軟。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摸人類的臉，手感還這麼好，還想再多感受一下。

還停在季衡臉上的皙白手指忍不住動了動，又掐了一把。

感受著指腹下熱乎乎的皮膚，杜若若雙眼放空，心中感嘆——手感真不錯呀～！

季衡眼角一抽：「……」眼中的可疑水光重新凝聚起來，手也再一次做出遮擋口鼻的動作。

「喵～？」跟在杜若若後面一起回來的肥花發出疑惑的喵喵叫。

——山神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摸這個膽敢自稱它肥花爸爸的人類的臉？

嗯？

自稱它爸爸？！

對了，這個人類自稱是它爸爸來著！

肥花：(╬◣д◢)

堂堂十萬大山山神座下第一勇猛的超級無敵猛獸坐騎肥花大人很憤怒，剛才它違反了杜若若給出的不准咬人類的禁令，差點咬傷季衡，還被杜若若當場抓獲，心虛得不行，居然忘記告狀了。

肥花這一聲喵召回了杜若若的離家出走的注意力。

回過神的杜若若眼睛一抬，對上了季衡水波粼粼的狐狸眼，和掐在她手裡的那一小塊肉肉。

杜若若頭皮發麻，觸電般收回手，都忘記要給季衡止血這件事了，心裡暗暗嘀咕：完了完了，不會是把他掐哭了吧？

把人類欺負哭了該怎麼哄來著？

給糖吃？還是給肉吃？

自認為欺負了人類的山神大人很心虛，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咳，我……我去叫參大夫來給你看看。」撂下這句話，杜若若一陣風似的掠了出去。

想告狀的肥花趕緊跟了上去，但杜若若忙得團團轉，哪裡有時間去聽它告狀，氣得肥花嗷嗷叫，掉頭去山裡抓山老鼠了。

又一次被單獨留下的季衡杵在原地，半晌才低聲自語道：「談生意啊？談生意好，呵，河華，百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