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你女兒?」夏明津邊上坐著一個瘦高個男人,眉心一個刀疤印記,乍一眼望過去長得有些可怕,「和你說,你爸這幾天去了外地一趟,剛好有個項目,過段時間就開工,依然在南臨,咱也不讓他往外跑了,你還在讀高中,他還能經常在家裡照顧你。」
「還是多謝開哥了,要不是你,最近都沒啥項目找上我呢。」夏明津的臉上堆著笑。
夏時皺了皺眉,夏明津就算再嗜賭,也從來不會將人帶到家裡,這次把人帶到家裡,吵吵嚷嚷不說,還弄得家裡烏煙瘴氣垃圾成堆。
「燒飯了嗎?」夏時沒直接回應剛剛那人,低沉了嗓音向夏明津問道。
「沒弄,待會兒和大家一起吃個夜宵,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去廚房煮點東西。」夏明津面對夏時的時候,面無表情。轉頭和邊上人說話,臉上又露出平和的笑容。
他沒有給女兒準備吃的,已然習慣了她自食其力。
夏時看到父親這般區別對待,並不想待在家裡:「我晚點出去吃。」
夏明津另一邊坐著個鬍子拉碴的男人,他用手肘碰了碰夏明津:「你女兒模樣很乖巧嘛,既然要出去吃,不如和我們一起?」
「她這個人,犟得很,你問問她自己。」
「是叫小時吧?晚點一起吃夜宵啊?」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時,女生穿著毛衣長褲,規規矩矩,整體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垂下的眼眸遮不住眼裡的靈氣與稚拙。
夏時搖搖頭:「我和同學約好一塊兒去外面吃晚飯。」
其他幾個人聽了紛紛大聲笑起來,說什麼的都有。
夏明津趁機揮了揮手,讓夏時趕緊自己進屋子看書。
暮靄沉沉,夜色深濃,夏時先打開數學作業做了起來,屋外的喧鬧聲正盛,幾個人嬉笑怒罵著,全然沒考慮到屋內有個人還要安靜讀書。
夏時深吸一口氣,提筆開始寫題,她儘量讓自己屏蔽外界的聲音,只沉浸在題海里。
而在晦暗的一樓,由於一班的老師拖了堂,蘇忻意踩著冰冷的彎月回到了這幢破舊的樓。
他快步爬到七樓,正掏出鑰匙,忽聽對門夏時家傳來一陣陣喧鬧聲,是幾個粗壯的中年男聲,嬉笑著大喊:「出牌啊,愣著幹嘛?」
「誒你今天這運氣有點兒背啊。」
像是潮水,一波波襲來。
蘇忻意垂眸,面容背著月光,神色不明地將鑰匙抵進了門鎖里。
回到家中,他從包里掏出一個薄薄的餅,懶洋洋地咬了口,繼而又掏出了一套作業,一邊吃一邊慢悠悠地走向主臥。
「啪」的一下,檯燈被他隨手打開,作業完好地平鋪在桌面。
在闃靜的黑夜,他漆黑的眼眸注視著作業上的題目,很多題都能被他一眼看穿答案,已然熟能生巧。
以往他總是能靜得下心來專注於題海,可今晚,耳朵里隱隱傳來對門房子的聲音。這幢樓年代久遠,隔音效果不佳,大喊大叫的聲音勢必會傳到隔壁。
他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也並非極易被外界影響之人。只是......
他回憶起昨日場景,少女被水淋濕後的虛弱與無助,換上了溫暖禦寒衣服後的堅韌神情,強忍著慌張保持鎮定的神態,一幕幕地在他腦海內晃過。
他蜷曲了白皙的手指,勾住上腹邊上的抽屜,往外撥了下,抽屜緩緩打開。
抽屜里有許多格子,其中一個格子裡安安靜靜地放著一個透明的迷你收納盒。他將手指伸過去,捻起那隻盒子,放在桌上。
透明盒子裡隱隱約約地顯現出長方形校牌的模樣。
他將其打開,迷你纖細的校牌上印著:「南臨一小,五年級(2)班夏時」。
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氤氳襲來,在那一年的潮熱夏季,南臨市的降水氣勢磅礴,大有與晴天一爭高下的架勢。
那年蘇忻意在南臨二小讀五年級,濡濕的夏季淅淅瀝瀝下著雨,傍晚放學以後,他拒絕了司機的轎車接送,一個人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步履匆匆地坐上了一班公交,這輛公交將載著他前往另一個轄區。
當公交在五馬巷附近的圖書館停穩後,蘇忻意從座位上竄起來,闖入了逐漸傾盆的雨勢中。
每走一步,地上的水便輕易濺起,褲腳很快濕成一片泥濘。
但少年的背影果決,未曾放緩腳步。
這一天,附近的體育館有重要表演,這個路段被封禁,身旁早已沒有了任何汽車的影子,整個世界寂靜著,唯有雨滴淅瀝的聲音,一點點漫過自己的耳膜。
圖書館門前有一個老奶奶正佝僂著背煎油煎果,攤位邊上立著一把灰色大傘,看上去年代久遠,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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