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沅還在抱著，但好像在抱一個巨大的氣球，輕飄飄飄的，和她看見江楓年時的心情一樣。

方沅看著江楓年拿著遙控器調電視節目，真的是在調電視節目，兩個人沒有任何越舉的行為。

之前方沅不止一次的陪江楓年看過電*影，都是看江楓年愛看的老片。

他當年是純正的文藝青年，喜歡看一些手持攝像機拍的文藝片。

她突然想起來，江楓年以前想做導演。

現在可能也沒那麼想了。

她這次回來，看江楓年時總覺得他有一種被生活磨平的感覺。

最明顯的差別是，他似乎不再談論理想了，像那天黑色夢境最後一場，主唱摔斷的那把吉他一樣。

「想看什麼？」江楓年伸手摟了摟方沅。

方沅抬手指了一下屏幕中間，「就這個吧，《花樣年華》。」

江楓年轉頭看了方沅一眼，還是將電影點開播放。

房間隨著電影的色調變得昏黃，方沅窩在江楓年懷裡一邊玩江楓年的手指一邊盯著電視看，看到周慕雲同蘇麗珍的第一次見面。

她聽見江楓年小聲問了一句，「你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方沅握著的手指停住，沒有正面回答江楓年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怎麼突然說這個？」

江楓年的手在方沅頭上摸了摸，「想知道你為什麼和我以這種方式在一起，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聽起來好像挺難以相信的。

畢竟方沅和江楓年就是以這種方式認識的。

但除了江楓年以外，方沅沒對別的男人做出過這種蠢事了。

第10章

方沅這輩子少有的不理智都留給了江楓年，所有的瘋狂也留給了江楓年。

和別人在一起對任何人來說都像是不公平的，方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和陳昇在一起的。

就是她在國外的那個學長。

江楓年去高鐵站接方沅回家後的那個學期，方沅接受了陳昇的告白。

當時她已經明確拒絕過陳昇的告白，但陳昇一直對她窮追不捨。

陳昇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一個假期以後的方沅就變了。

方沅不想承認，是和江楓年的那句話有關係。

他說「是啊，要是遇到你喜歡也喜歡你的，談談也不錯。」

她有時候像是一頭單軌列車，一旦踩了油門就會一直開，開到盡頭也不會停下來。

和陳昇在一起一個星期以後，方沅就後悔了。

不僅是因為她和陳昇不合適，還因為她覺得她欺騙了陳昇，她對陳昇感到抱歉。

她並不是因為想和他談戀愛才答應了這段關係的開始，而是因為有人的某些話刺激了她的戀愛神經。

方沅就想談個戀愛看看，她想讓江楓年知道是有人想和自己在一起，她是可以好好開始一段關係的。

方沅也想通過這種方式徹底忘記江楓年。

她太幼稚了。

幼稚的對自己好不負責，對對方也好不負責。

她想向陳昇提出分手的，卻在打算分手的那天晚上翻到了陳昇宿舍群的消息。

他說：「我就說，她是那種只要努力追就能追到的女生，之前的錢可別賴帳，這個星期都轉給我。」

她是陳昇的一場賭注。

方沅突然釋懷了，原來這場感情里不只是她一個人在欺騙對方。

陳昇也在欺騙她。

那好像也沒什麼好虧欠的，一旦兩個人都不夠真誠，那真誠這件事就好像並不值得人在意。

方沅最後也沒有提分手，她也想再試試。

試試自己還有沒有愛上別人的能力，她每天努力告訴自己有多愛陳昇，他們相處的有多融洽。

她和陳昇一起吃飯，實驗，除了睡覺幾乎所有時間都黏在一起。

陳昇甚至陪她請假回國，去上海看了黑色夢境最後一場演出，在原來的設想中，那場演出應該是她和江楓年一起看的。

演出結束，陳昇在聚光燈下親吻了她。

方沅在那個時候發現，她好像沒有辦法愛上別人了。

她從前把自己的人生做過一場巨大的設想，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刻，她都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設想過。

所有的場景里都有江楓年的影子。

以至於她的全部生活里，明明江楓年已經消失了，可換上別人就是沒有了該有的味道。

方沅看著面前的江楓年，莫名眼圈有點發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在做些什麼，她沒喝酒，但好像一直沒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