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雁見他對此事不感興趣,只笑了笑,沒再繼續了。
柳重月睫羽顫了顫。
靈丹妙藥?
千年後修行看重一人的資質,格外艱難,怎麼在千年前,得道升仙像是多麼簡單的事情似的。
董凡雁能成為柳家的恩人,或許也曾是修行之人,壽數延長,因而才能活到那時。
他總覺得奇怪,正要再看,那董凡雁忽然轉開眼,直直與水鏡外的柳重月對上。
柳重月心下驚駭,只一瞬,鏡陣頓時散了,「嘩啦」一聲落回盆中,恢復了原狀。
一股冷風自窗外吹進,將柳重月的衣袖與髮絲吹揚起。
又一眨眼,辛雲縮地千里,迅速返回了包廂,將柳重月單手抱起,靈流頓時四散將他們包裹其中,原地消失的後一瞬,一道長鞭破空擊出,「啪」地一聲落在殘留著靈流的位置,將木椅擊得粉碎,甚至打破了地面。
柳重月眼前暈了一會兒,很快又清晰起來,他已經被辛雲帶出客棧,站在城門處。
天際陰雲一片,不複方才的盛日,隱隱還有雷鳴電閃。
辛雲眉心微蹙,抓著木劍的手指用力收緊,手背青筋凸起,驟然回身相擋。
靈流轟然碰撞,狂風四起,吹得柳重月不得不閉上眼。
他聽見辛雲微微喘著氣,小聲道:「董凡雁是妖魔。」
「她不是董凡雁,」柳重月面色平靜,「董凡雁已經死了,她只是奪走了對方的身份而已。」
話音未落,一道尖銳的笑聲混著龍吟長嘯,忽然自不遠處響起。
柳重月聽到自己身體發出了龜裂的細微聲響,而後便感到有什麼東西再試圖抽出他的魂魄。
他瞳孔一縮,見辛雲又斬出一劍擋下不知何處來的攻擊,他忙道:「快替我固魂。」
辛雲迅速做出反應,落下靈罩,將柳重月罩起,抱著他往城外躍去。
柳重月急聲道:「她是城門,往反向走,去酒樓。」
辛雲已經逼近城門,忽見城門扭曲深陷,成為一張血盆大口,向著他們張開了獠牙。
他眸中神色未變,冷著目光,重重將木劍拋出。
劍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幽藍的靈牆,辛雲順勢落在其上,腳下一蹬,迅速旋身向著反向飛去,眨眼便落在酒樓的屋檐上。
辛雲抬指召回木劍,道:「破!」
只聽「轟隆」一聲,木劍頓時自屋頂穿下,破出一個巨大的裂縫。
辛雲抱著柳重月一躍而下,砸穿了一二樓的隔板,樓下是黑沉一片的深淵。
辛雲卻面不改色,帶著柳重月直墜其中,消失不見了。
第10章
狂風四起,將柳重月的頭髮吹揚起來,衣擺獵獵作響。
風勢裡帶著繁亂的靈流,如同刀割一般剮蹭在他的皮囊上,又像是觸碰到了魂魄,讓他感到魂魄猶如撕裂般地疼痛著。
這酒樓下方是一道幻境的入口,深不見底,辛雲抱著他直往下落,卻半晌沒有落到地面。
柳重月只覺得自己身體似乎已經快要碎去,下意識緊緊抓著辛雲的衣襟。
辛雲放在他腰間的手臂微微回收,將他箍在自己懷裡。
眼前忽然綻出一道刺目的日光,隨著不斷下降而愈發擴大,逐漸化作一道靈門。
辛雲帶著柳重月閃身而去,躍過那道門,眼前無數景象便在眼前幻化重組,緩緩化作一座繁華昌盛的城池。
柳重月艱難地睜了睜眼,身體卻無力地往下墜去,被辛雲急急抱住。
辛雲將他抱在懷裡,露在外的雙眸間帶上些許焦急。
雖神態與當年死在程玉鳴懷中時毫無相似,但柳重月還是記起了那時的痛苦和不甘。
他到如今都不曾忘記匕首陷入自己心口處的寒涼和疼痛,也沒有忘記程玉鳴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自己是妖。
又說自己不懂他的道。
許是那時死得太迷茫,可笑的痛苦到此時才姍姍來遲,卻又如滔天洪水,瞬時便將他徹底淹沒。
柳重月驀地想笑,又無法牽動起唇角,只是怔怔地躺在辛雲懷裡走著神。
辛雲是他嗎?
應當是的。
是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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