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鳴,」柳重月輕輕笑起來,「太好了,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想著辛雲不記事,前兩刀我捅得還不盡興呢,真是蒼天有眼,這不是把你送我手裡來了。」
第34章
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程玉鳴感到對方手上用勁了些許,刀尖已經刺破肌膚,帶來了些許刺痛。
柳重月先前已經殺了他兩次, 今日身體還因在病中有些不適,疲憊無力, 也難得多了些耐心, 道:「你先前連讓我說遺言的時間都不曾給呢,也是我心善, 現在給你交代後事的機會,想說什麼記得說到位哦。」
「那時事出有因。」
「嗯,」柳重月抬抬下巴,「你繼續狡辯。」
程玉鳴反倒笑起來,卻轉了話題,說:「你現在殺了我, 你也活不了。」
他伸手握住了柳重月的手腕,卻沒了下一步動作:「明月這具身體與我同生共死,我若是死了,你也會死。」
柳重月面露些許茫然:「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明月的身體是我所做, 一個用來容納你魂魄的容器,你便能丟棄掉妖修的身份,做一個普通人。」
柳重月半晌沒說話, 出著神。
程玉鳴也不著急, 握著柳重月手腕的那隻手因為剛復生不久, 指腹皮膚很是細嫩,輕輕摸索著柳重月的手腕,又往上摸去。
柳重月驟然回過神來, 手下又用了力,將刀尖推進去了些許。
程玉鳴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要你替我做決定,」柳重月面色冷下來,咬牙道,「妖修怎麼你了,我就是妖修怎麼了?」
「會有礙修行,」程玉鳴道,「你的修為停滯,與妖修的身份有關,你有沒有想過,妖修無道,沒有道你要怎麼飛升,今生過去了你便沒有轉生了。」
「少找這些藉口。」
柳重月用力將自己手腕抽出來,抬手刀落,一刀從程玉鳴心口上方捅了進去。
程玉鳴跟著悶哼一聲,握住了刀柄,卻沒先將其拔出來。
柳重月已起了身,臨走前又踩了他一腳。
他那一刀沒傷到要害之處,只是會讓程玉鳴痛一段時間。
程玉鳴瞧著他遠去的背影,握著刀柄輕笑了一聲。
柳重月又在榻上睡了一整日,臨到傍晚才醒來,亂七八糟做了些夢,也不記得夢了些什麼,不過身體已好多了,沒有白日那般疲憊。
他在窗邊坐了一會兒,血月莊建於山頂之上,窗外正對峽谷蒼穹,日暮時分天際殘留著些許燒紅的餘暉。
柳重月出了會兒神,又低下頭看自己的手。
明月這具身體只是凡人之軀,不知曉是程玉鳴怎麼做出來的,看不出任何人為的痕跡。
甚至還能將明月放在燕雀郡明家養了這麼多年。
明家老爺難道從未懷疑過明月不是自己的親生子?
柳重月知曉妖修無道,也知曉自己無法飛升,但程玉鳴殺了他,又給他一具新的身體,他不是很能接受這樣的理由。
亂七八糟給一些什麼苦衷理由也不能將這事輕易翻篇。
狐狸可記仇了呢。
柳重月撥弄著窗前的蘭草,心想,午膳後他睡去,似乎就沒見到程玉鳴的蹤影了。
這人又去做什麼了?
柳重月想了想,起身離開了屋子,在院中轉悠片刻,又撿著小路往山下走。
穿過竹林之後,他聽見繁亂的揮劍聲。
血月莊的弟子都在竹林後習劍。
柳重月恍惚了一下。
程玉鳴往常用劍之時不多,背著一把劍也只是個擺設,甚少見他取出來使用。
後來聽辛雲提起來才知曉原因,原是因為修的是殺戮道。
他沒怎麼見過程玉鳴用劍,沒想到他居然還養了那麼多弟子教他們習劍。
柳重月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有人瞧見他來,便紛紛停了手,向他行禮道:「莊主夫人!」
柳重月:「……」
柳重月尷尬地走了。
他在莊門處見到了程玉鳴,對方臉上還戴著覆面,與站在外面的景星說話。
柳重月實在是怕了景星,這麼久不見,景星怎麼變得那般偏執,一直抓著自己喋喋不休想要問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師兄。
怕他再糾纏,柳重月只好停下了腳步,躲在門後偷聽。
景星對著程玉鳴倒是沒那麼倨傲了,多了些渡業宗修士的教養,只道:「山下新婚的新娘失蹤得蹊蹺,常家那邊也在想辦法尋找她們的下落。」
程玉鳴道:「哦?與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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