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院子,在院中轉了一圈,原本屬於明鈺屋子的那一片地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柳重月也並未在這裡探查到對方的氣息。
當真什麼都沒有。
柳重月想了想,又猜測是不是在靈堂里與渡業宗的前輩們在一處。
他運轉了靈力,自腳下生出藤蔓,帶著他一躍而起,顧不上身後弟子的呼喚,轉眼便到了靈堂附近。
柳重月提著衣擺往台階上走,忽然聽見景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喂,你怎麼在這裡?」
柳重月回過身,大約是因為神色太過冷淡,倒讓景星愣了一下,興許沒從明月臉上見到這樣的神色,覺得有些陌生。
「你這是什麼表情?這裡是渡業宗禁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別再往上走了。」
景星上前來,本想拉出柳重月的手腕,柳重月卻往後退了一步,道:「近段時日,為何常成天不曾上山來見我?「
「常成天?」景星皺了皺眉,「常成天本就不想與你成親,他又怎麼會上來看你,你還沒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
「那他為何不去找我爹娘退婚,」柳重月咬咬唇瓣,像是有些委屈,「他若是早些找我爹娘退婚,說不願意與我成親,我又何必吃這些苦,還到這樣舉目無親的地方待著。」
景星沉默下來,沒說話了,像是在想其他事情。
柳重月又道:「你帶我下山去,我一定要與他說清楚。」
「你去找他有什麼用?」景星怒道,「常成天是什麼人,他家裡爹娘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無非便是想著八字相合,找你去沖喜,那你當隨時可以拋棄的棄子,既不是真心求娶,又不願解除婚約,將他丟到這裡來自生自滅,如果不是我——」
「你怎麼這麼著急啊,」柳重月忽然打斷道,「你這麼激動,莫非是喜歡我?「
景星話音停在一半,他神情愕然,像是沒想到柳重月會這麼說。
也像是沒想到柳重月會說中。
景星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也或許是因為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道:「誰說我喜歡你了。」
「我知道,你有一個喜歡了很久很久的師兄,」柳重月似笑非笑道,「喜歡到把一個容貌相似的人放在他的院子裡。」
景星怔了怔:「你怎麼會知曉……」
「因為你的幻陣,走出界限,便會重新恢復原狀,從頭開始。」
柳重月從台階上下來,他看著景星,那雙很漂亮的狐狸眼像是能洞察人心一般,緊緊盯著景星,讓景星感到有些慌亂。
「你在說什麼呢,」景星視線偏了偏,「你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所以你覺得,我只是個凡人,你將我放在這個幻陣里,看著好像周圍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都是真的,慢慢的我就會融入到這裡,將這裡當成是現實。」
柳重月笑起來,又繼續道:「你在飯菜里下咒,想洗清我的記憶,將你一手編撰的『過去』頂替我經歷過的一切,讓我適應這裡的生活,又把師尊的存在抹去,甚至還想敗壞常成天和程玉鳴在我心中的形象。到最後,願意陪在我身邊愛我、照顧我的人,就成了你,景星。」
景星神色徹底慌亂起來:「你怎麼會知曉……」
「我本來不知曉的,」柳重月笑意盈盈,「都是我猜的,但你怎麼一下子便承認了呢?」
「我……師兄……我只是有點著急——」
「因為著急,於是說錯了話對不對?」柳重月伸出手去,將他落在肩頭的髮絲撩到身後,笑道,「其實上一句話還是騙你的,我看著你長大,你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我。」
柳重月話音頓了頓,又道:「哦,也不對,起碼我不知曉,你什麼時候和斯章混在一起的,是我死了以後,還是我死了之前。」
他轉開臉看著天際的日光,又說:「我猜,是我死之前,他向外界傳遞消息,說我竊走了仙骨,又告訴你,該怎麼辦才能讓我成為你一個人的所有物。」
他倒是什麼都瞭然於心一般,說得信誓旦旦,景星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他不清楚柳重月究竟是真的清楚這些事,還是故意猜測的。
但無可否認,柳重月說的都是真的。
他確實貪心不足,閉關之後他卻心緒不寧,險些在閉關時走火入魔。
若非斯章相助,他或許早便已經墮了魔。
他那時也不知曉斯章心思不正,只聽他教自己如何才能讓柳重月放棄身邊那群鶯鶯燕燕留在自己身邊,做他一個人的師兄。
哪怕……只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傀儡。
直到錯事犯下,直到前段時日,他才見到被斯章困在木傀儡中的柳默。
他才感到恐懼。
若是柳重月變成這樣呢?
他一定會很難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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