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晟將擦拭完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言簡意賅:「明早處理也不遲。」
看著傅晟離開的背影,程朔忍不住笑了下才抬腳跟上。這晚上他到底有幾句真話?
從拍賣行回到車裡,柏晚章坐下後回撥了半小時前手機里的未接來電。
「結束了嗎?」駱愷接起來便問。
「剛結束,」柏晚章說,「剛才在競價,錯過了你的電話。」
「又收了什麼寶貝?」駱愷調侃了一句,他一向知道柏晚章喜歡收集這些雜七雜八的老古董,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你回國也有一段時間了,什麼時候出來吃頓飯聚一下?都拒我兩回了,比我這個老闆還忙。」
「下周吧,」柏晚章微微一笑,後視鏡里映出一張清潤俊秀的臉龐,「這周過了就不忙了,找時間去你店裡坐一坐,我提前發消息。」
駱愷趕忙應道:「一言為定。」
柏晚章唇邊的笑意稍稍淡了淡,斂了眼,詢問:「查的那些事情有結果了嗎?」
這話一出來,瞬間讓駱愷上揚的心情大打折扣。
他磨蹭了一會,柏晚章始終耐心等候,聽筒里傳來的呼吸不急不緩,半晌,終於逼得駱愷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還在調查,快了,不過晚章,我說真的,你在外面那幾年是真沒碰上什麼別的人嗎?」怎麼非要吊死在一顆樹上?駱愷沒敢說出恨鐵不成鋼的後半句。
還偏偏是一顆堪比出牆紅杏的歪脖子樹。
柏晚章沒有正面回答,他理解駱愷的擔憂,只是作為一個好友出於本能的關心。
駱愷是他在國內少有的朋友,多年未見,算不上多麼親密,但因父母而從小相識的這一層關係,每年過節都會隔著網絡互相寒暄。這段毫不光彩的過去,大約也只有駱愷還能在現在和他聊上一二。
透著車窗,柏晚章偏頭望向夜晚的街道。
車流濟濟,每個人都在追逐著自己心中那片目的地,而他的目的地,卻用了比旁人多上百倍的近十年的時間,獨自捱過一切路途上的磨難,終於才看見那一點點微光。
由愛變為恨,又由恨變回愛,所有一切只不過三個字便能夠概括。
忘不掉。
柏晚章打開懷裡的木盒,一枚鑲嵌著藍寶石的古董戒指躺在盒中,折射出深海一般深邃而迷人的光芒,納入眼底。
很美。
看見的第一眼,他就想,程朔應該會喜歡這個重逢的禮物。
「你也說了,別人是別人。」
好一個別人是別人。
駱愷氣笑,算是敗給了柏晚章自成一派的邏輯。那程朔就是什麼才高八斗的天仙了?
算了。
「行吧,知道你想重溫一下舊夢,等我的人有消息了就聯繫你。」
柏晚章嗓音溫潤:「麻煩你了。」
「和我還說這些,不過我就是奇怪,你為什麼不找傅晟去調查?再怎麼說,傅家的關係網也比我的效率要高。」
柏晚章安靜了幾秒,說道:「傅晟接手公司沒有多久,公事已經占了他很多時間,這點私事,沒必要去麻煩。」
「也是。」駱愷點點頭,沒有懷疑這個理由。
這幾年柏晚章在國外,不了解國內的事,但他是見過傅晟幾面的。商務晚宴上,這位傅家長子看起來的確比過去更加成熟穩重,也更加不好接近。
「但是,晚章,」掛掉電話前,駱愷猶豫了一下,「程朔那樣的人,你覺得他會等你嗎?萬一他已經有了別的對象,該怎麼辦?」
總不可能——去做三兒吧?
想到讓柏晚章這樣清高如月的人為了感情上這點破事和別人去扯頭花,駱愷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偏偏,這又是不得不去考慮的一種情況。
聽到那句『有對象』,柏晚章清疏的眉眼略一低沉,唇中吐出兩個字。
「不會。」
駱愷以為柏晚章是在否定他的假設。
「他不會等我。」柏晚章說出了略讓人意外的後半句,手指輕撫上戒指的寶石切面,細膩光滑,稜角鋒利地抵著指尖,細微的疼痛連接著手腕下那一根敏感的神經,藥膏遮蓋下,陳舊的幻痛勾起柏晚章略微加深的呼吸,「我了解他。」
平緩而又篤定。
那你還——駱愷沒有來得及問出口。
柏晚章的嗓音徐徐傳進耳里,帶著幾分笑意,卻像是來自極其遙遠荒蕪的地方,讓駱愷莫名打了個冷顫。
「我已經給了他十年的時間去玩樂,至於以後,他不會再有和別人在一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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