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傅晟單膝跪在面前,伸手碰了下他的臉,「你聽見了,手術成功。」
「到底是怎麼回事?」程朔啞聲道。
傅晟神色暗下,正色道:「給我點時間。」
私事歸私,公事歸公,不管怎樣柏晚章依舊算是半個傅家人。真正碰到見血的事,不至於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何況,他實在不想看見程朔為了對方這樣。
胸口傳來一陣隱秘的刺痛。
「我送你回去。」
「我等他醒來再走。」
「醫生也說不準他什麼時候醒來,難道你要等一整晚嗎?」
傅晟臉色很差,有一絲失態,對上程朔拒絕的眼神,僵持到最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
很快,昏迷中的柏晚章被醫護人員推進了私人病房,程朔緊隨其後,待那些儀器針管一一置放到正確的位置,交代完注意事項,門被帶上。
病房沉入寂靜。
程朔定定地站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坐到床邊,借著床頭熒白色的燈,仔細端詳枕頭上柏晚章略顯蒼白的臉。
他蜷起放在柏晚章鼻下的手指。
還好,十七歲的那場噩夢沒有重蹈覆轍。
長直的睫毛顫了一下,令眼下的痣重新有了生氣,感受到外力般,緩緩翻開。從麻藥中甦醒的柏晚章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程朔近在咫尺的臉,壓在被子上的雙手抽動了一下,費力抬起。
「別動,」程朔按住,沒有用力,「有留置針。」
「對不起。」柏晚章低喃,喉嚨是啞的,大約是術中插管的緣故。
「給我道歉幹什麼?」
「又讓你擔心了。」
程朔心情複雜,嘆了口氣,直到現在,聽見柏晚章的聲音,才有種踩到實地的感覺。
他拿過床頭的水和棉簽,一頭蘸濕,塗抹在柏晚章發乾的嘴唇上,反覆幾次,終於恢復了點點粉色。
「你知不知道我快被嚇死了?」
一點不是假話。
從接到電話,到趕到醫院,這一路他腦子裡不知道幻想出多少可怕的場面。『柏晚章『和』醫院『兩個詞扣接在一起,訇然一聲,觸發沉睡多年的應激反應。
那些回憶不受控地浮上心頭,程朔手下一用力,棉簽揉皺了柏晚章的唇。
柏晚章沒有面露吃痛,反倒主動輕仰脖子,讓程朔可以更輕鬆地繼續下去,「是我疏忽大意了,本來今晚……」他停下來,不知有什麼顧忌,「那時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後來撥出去了嗎?還是別人通知了你。」
程朔說:「不要扯開話題,本來今晚什麼?你到底為什麼會受傷?是誰做的?」
問題接二連三,一句比一句更激動。柏晚章眼睫閃了閃,遮住一雙鉛灰色的眸子,寬大的病服罩在他身上,擋住腹部手術後的繃帶,幾分空蕩,更顯的可憐。
要讓他知道是誰幹的……程朔繃著張臉,繞著幾分戾氣,早已將那個未知的兇手剮了千遍。
然而沒有等到柏晚章開口,傅晟先推開病房,邊踱步邊放下耳邊結束通話的手機,冷淡地瞥了一眼床上的柏晚章,像是在確認他的死活,拉開程朔旁邊的椅子坐下,一氣呵成。
程朔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去而復返,「你不是走了嗎?」
傅晟壓迫的眼神掃過他與柏晚章,點點冷諷,那個意思似乎是:我怎麼可能讓你們兩個單獨在這裡?
「監控查到了。」
這句話改變了病房裡另外兩個人的表情。
傅晟繼續道:「那個人跟蹤了有一段時間,患有重度焦慮和雙向情感障礙,這個病本身不至於讓人失控傷人,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
柏晚章沒有絲毫意外,「他是我的病人,我給他做了兩個月的心理疏導,後來他經常往工作室寄一些不好的東西,我就停止了治療。」
程朔低聲罵了句:「變態。」
傅晟看向柏晚章的眼裡沒有多少溫度,全然公事公辦的態度,「你想怎麼做?」
「當然把他關進去。」
程朔毫不猶豫地接道,但柏晚章只是偏頭看著他輕笑了一聲,沒有分給傅晟一個眼神,輕描淡寫說:「按照流程就行。」
這幅模樣,反倒一點不像受害者該有的姿態。
傅晟靠在椅背,冷眼審視著他的無辜,方才監控里,一些難以解釋的畫面划過腦海。低眸一瞥,柏晚章與程朔壓在病床上相握的手直直刺入,打斷了他的思忖。
真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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