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伸手撥開他衣裳,細溜腕子絞殺進皮肉的鐵絲還嵌得深,一些布料連同絲韌也一道勒進肉里,四肢就差生生絞斷了......好狠的手段。
他輕輕撥出個鐵絲頭,疼得祁聿脊柱一震,兩眼渾了一息。
單放舟被迫左右細看,根本不敢取。這種東西扯出來跟『切肉』有什麼區別,雖然祁聿已經被『切了』。
他倏然兩眼一黑,嗓子咕嚕,真想說:在下學醫不精,不然請他師傅來呢?
可閹人又不能請醫,祁聿已經是廷內分外開恩的特例了。
祁聿見人鬢角細汗從出,眸子頓頓:「你取出來就是,再幫我縫上,一會兒我還得去工部坐記。」
字跟字還帶著催促意思。
單放舟半身發抖,顫得話差點不經腦子出了口,司禮監是真變態,人都這樣了,還記得處理事務,果然這扇大門不是輕易能進的。
他慎小謹微巡視眼,壓著不打擾議會的音調輕輕問:「現在?生縫啊!不用我去煮碗麻沸散?」
祁隨堂,您膽大,我藝並不高啊!
祁聿嫌人麻煩,傾頸到他耳邊,壓著戾氣:「快點。」
除了行差能擋下邊呈月手段,還有就是有時間忙裡偷閒能部署手段,她眼下時間當真耗不起,比世上所有人都金貴。
「我希望早會結束,我能站起來走去工部。」
單放舟此刻真想把藥箱摔祁聿懷裡,神仙施仙法才行吧!
餘光對上祁聿渾濁不清又淡漠疏離毫無情愫的眸子,人不由直發顫,因為覺得自己脫口拒絕,祁聿能在下刻將他拖出去杖死......
倒扼口氣,開始心裡自我勸慰。
祁聿對人狠,對自己更狠,不用怕不用怕,他不怕疼不怕疼......
單放舟喉嚨打顫小心翼翼試探:「那,那我取下上藥再縫了,祁隨堂好好開早會。」
「嗯。」
一場治傷單放舟簡直漲了見識。
祁聿這人簡直就是怪物,不光一聲疼不喊,還能讓旁邊小太監給他看簽文、官冊、摺子,輪到他講述要務,他忍著正在被縫紉的動作張口,且述話條理清晰、言之有序。
當會議結束,祁聿還有條腿沒縫完......
單放舟一時手足無措慌忙看向上頭,祁聿滿臉滿脖子全是汗,衣裳已經濕透,跟昨日淋過雨那件職袍幾近一個模樣,能擰出水。
祁聿僵著頸子溫聲:「繼續。」
他臉上已經完全沒血色了,呈半分青灰,這離死過去看著就像轉眼的事兒。
司禮監眾人散後該各司其職,去自己工位上上職。
眾人從他身旁路過,咂嘴嘆服,說實話,能做到祁聿這樣的,也不是人人都行。
祁聿筋疲力盡訕笑:「翁父,我去遲兩刻不誤事,給點時間讓我偷個懶?」
單放舟看著手上針線、跟眼下祁聿膝蓋上猙獰翻開的皮肉......原來在司禮監這叫『偷懶』?
他今日真是大開眼界,知道太監們變態,不知道
能這麼變態。
劉栩看一地的血,祁聿眼下赤紅跟暴漲的頸側青筋,鼻尖腥氣籠得他頭疼。
「你行事自來措置有方,晚去就晚去。」
祁聿舒眉頑笑,提著慘白的唇:「多謝翁父。」
看陳訴要出門,她慌得叫人:「陳秉筆慢行,我有話。」
陳訴回身,有些不想應他,又在老祖宗眼下不得不應,無奈張口。
「想讓我東廠遣人抓早上絞殺你的人?這是你跟他的私人恩怨,」陳訴機械性指向邊呈月,「眼下所有人不好插手。除非你有指向性證據掛到東廠刑獄司確案,是廷內公案,不走私案才能定。」
邊呈月此刻眼下晃抹狡黠,闊直肩胛,像要等著祁聿吃癟。
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所為,可就是拿不了他。
祁聿自然知道,她是什麼好蠢的人麼,開口求這種違言。
她艱難抬手指著從自己小臂腿上皮肉取下的鐵絲:「這怕是要東廠並禁軍去查。」
她一字一句冷靜:「這物件定是兵部再造的一種弩器零件的手藝,這批武器要麼是已經上了前線、要麼是即將上前線。兵部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廷內,他們少了不上報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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