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前剛好順道再補踢一下,只聽若空的寂靜響起一道金冠砸觸地面的動靜。
劉栩睨神淺淺勾了下唇。
身後帶著斥令朝她脊樑追來:「扔了那罐子,你手燙傷了。」
不是劉栩提她都忘了燙,這時才覺得右手半個掌都刺疼。
腳下沒停,身後再度追聲:「我叫你扔了!」
出了院子她一下頓住腳步,胸間慪的氣頂住嗓子。
她轉過身。
望著光前的劉栩,視線相撞,劉栩此刻欲言又止,只是眉心鎖得深緊。
她頸子頓著仰了仰,「你想我疼你麼劉掌印。」
這話出口便陡然一陣被風颳帶到院內。
這是什麼話!
劉栩亂了分寸朝他跌撞一步,一身廷內頭把掌權人的威嚴頓散。
不敢確定那是祁聿說的話,他驚著心惶惶張口:「你說什麼。」
「你再說遍。」
祁聿唇角繃緊,滿身心的累。
「你去死吧,我隨後便殉你,行不行。」
這話她講得真心實意,每個字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五年時間,她一步步從廷內末流被人任意支使的『內侍』,拼了命坐到如今這位子,還是殺不劉栩。
內帑舉了,除了血洗司禮監、殺不了劉栩。
如今貪污皇木偷奸國庫數百萬兩白銀舉了,除了血洗司禮監、還是殺不了劉栩。
她現在還要主動給劉栩平貪污國庫的帳,替皇爺把他廷內最有力的臂膀保下來。
因為劉栩只要抱著陛下的腿哭著認錯,磕頭將銀子補齊,他們依舊是世上最好的主子跟奴婢。
劉栩自陛下十一歲開始服侍,陪著封王開府、陪著數年朝政、暗地裡明面上幫陛下生死數回,陪著登基,陪到如今的鶴顏。
前朝後宮陛下最信任的,劉栩當第一,無有爭議。
他們四十六年的情誼主僕情誼正夠劉栩一命,可自己沒第二次機會再動手。
她找一擊擊殺的手段都找了五年,未果。
如今身上的傷連同熱症交雜快一個月了,一直好不盡。身子一年比一年氣血差,她是能清晰感受得到的。
自己壽數不長是知道的,就是越發體虛後愈發不甘。
遙遙看眼劉栩,她連人的樣貌都看不清,卻知道對方是如何看自己的。
她默默別開臉。
今日在此處待乏了,確實有些不想在司禮監這般艱難的謀算苟活了。日日沾人性命,儘是她引頸自戮都還不完的殺孽。
可不這樣守住手中權柄,便要被人任意對待、生死不由己。
五年來半分心都不敢松。
她此刻就跟那日的陸斜一樣,是一副活不起、又死要活的怪相。
劉栩被祁聿堅定又無神的眸意打散神魂,知道祁聿這話的當真程度。
一陣痛心疾首哽口難述,半響拂把袖子,彎腰將祁聿踩過的袍子撿起來,若無其事地抖了抖上面的灰。
可看見個腳印,他卷了袍子精細握在手中不敢抖,怕將這道印子抖掉。
「累了?你想看我死你前面,那就繼續活著吧。」
「活不下去了,我救你。」
話還未落完,祁聿身影便不在那處了。
劉栩捏著衣袍幾步退到那間屋前的台階,緩緩坐下,一掌撫在祁聿方才放過袍子的地上,心口堵得慌。
還是早年自己將人苛待狠了,叫祁聿將自己恨成這番樣子,這些年真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廷外人想殺他的是覺著他奸佞弄權、多累聖德,廷內想殺他的是想奪權。
唯獨祁聿是為了恨想殺。
這麼算起來,祁聿是所有想殺他的人中,因緣最純質的個。
「地上涼,您怎麼褪了外袍坐地上。」
劉栩抬頭,李卜山給他籠件斗篷,院外熒熒燈火。
陡然想到祁聿走時孤落背影:「著人給他追著送盞去,路黑。」
「是。」
再看李卜山,他抬手起身,「走吧,他最不喜我們到這裡來,觸著他禁忌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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