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祁聿身份,底下呼冤痛哭的人心思也生了各種變化。
都是被人朝上『孝敬』,怎麼就有人能活著、還能到高位,而他們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告官卻還要先受刑......
劉栩搶先一把從閆肅清手上將狀子捏走,一手去提祁聿胳膊讓人站起來跟他回去。
怫然道:「祁聿,你要臉不要!」
祁聿不起,臂膀被他長長拖在手上。
她頹然抬頸,眼底幽幽卻水波不興。
「您不肯給我啊,」她嗓音輕微斷個氣,後槽牙咬了咬,「我恨你。」
往日祁聿也恨他,恨他活著、求望他去死。但今日祁聿的恨是怨,一種填不平的怨。
劉栩剎那間鬆手,心神震盪得沒完沒了。
「你,別恨我。」
李卜山此刻跪在劉栩身後,兩手抱住劉栩的腿。
「老祖宗救我啊。他故意這樣攻您的心,您別被他蠱惑了!奴婢還想再伺候您......老祖宗!」
他從劉栩腿邊看向前頭,祁聿鬢角散了幾縷髮絲掛臉上,那張臉真是脆碎惹人憐愛。
祁聿輕輕仰著頸,細白脖子包紮好的繃帶適宜地嵌抹血色,頹弱身姿也碎的不成樣子。
李
卜山瞧著他,嚼齒厲聲:「你現在故意做出這副樣子勾引老祖宗心神,叫他為你色令智昏,你的這份心思怎麼不再放老祖宗榻上去,做秉筆弄權真是屈才!」
「那麼多案子你不選,偏偏是這道。你故意的!故意絞殺老祖宗心神!」
她眼底含著氤氳,是,就這道案子能激殺劉栩心軟,能替她將死罪摁下,能替她將李卜山送上斷頭台。
就是故意。
誰叫劉栩喜歡祁聿。
她悲愴破聲無奈的笑:「有本事你弄死我啊,你現在不是有我把柄麼。我遞你手上了,你怎麼不敢。」
祁聿神色挑釁,刺激得李卜山雙目血紅。
他狠狠抓住劉栩褲腿,赫然大喊:「老祖宗!」
這幕詭異倒是讓後頭老百姓瞧明白了分毫。
人群一老婦喝聲高喊:「老祖宗?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我兒——」
「畜牲,你畜牲!」
人群里聲音過於尖銳悲憤,祁聿聽得心一驚。
有人不顧身上受過刑,哭著脫了鞋朝劉栩砸:「你還我兒子命來!」
祁聿背對人跪瞧不見,劉栩一步踹開李卜山擋住祁聿脊樑。
李卜山跌翻看見這幕,人還沒爬起來,先揮叫旁邊禁軍:「押住這群刁民,保護老祖宗,快保護老祖宗。」
劉栩是何等身份,禁軍也不用李卜山吩咐,那人揚手之際便有人衝進人群鎮壓。
待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去攙劉栩,「無事,奴婢馬上清理這裡。冒犯您的奴婢押來給您......」
瞥見老祖宗腰間一道灰印子留御賜的職袍上,李卜山話斷進嗓子裡。
祁聿循著李卜山斷聲回頭,劉栩望著眼下,聲音不顯情緒:「無事?」
她看著劉栩,似笑非笑扯了扯唇角,一股悽愴悲切由心起。
「我的狀子還我。」
陸斜在聽到祁聿請刑部尚書接案時,徹底潰塌了神智。
他握緊拳,轉身便朝御前去。
陳訴心境複雜站在門外,照著祁聿意思等。
陸斜身影莽撞殺進眼眶,晃個眼人便氣勢洶洶到眼前。
模樣還是那副文雋模樣,只是......陳訴能明顯察覺陸斜不一樣,溫煦面容下破出幾許陰鷙狠戾。
往日的陸斜像是藏進內里,兩種模樣眼前交錯一番,反叫陳訴迷了眼,一時不敢認這是陸斜。只好去看他身上職袍,才敢認這是司禮監隨堂。
陳訴瞧著他身上冒出的險氣,本能警惕:「你要做何?」
祁聿不會叫他來吩咐什麼計劃吧,但這狀態是不是不太正常?有種顯見的......瘋感。
陸斜壓了嗓,儘可能溫聲,慢慢道:「祁聿說你手上捏著他跟李卜山兩條命。」
「請陳督主賜我一條。」
這不是什麼打商量的語氣,分明就是強搶架勢。
陳訴虛眸瞧他,提嗓冷笑。
陸斜真是狗膽包天,天子門前朝他脅迫,陸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這是什麼地方!
他沒空理人:「滾一邊玩去,這裡頭的事沒你插手的份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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