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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斷了她跟劉栩步子,她循聲蹙眸,只見陸斜跪著膝行兩步到她面前,伸手扯住她袍角。

衣裳一重,祁聿提眉,抽手扯過衣角。

淡淡道:「你我已繳帖,說了不要這樣喊我。」

「御前動手,晚些時候自請出司禮監吧,這裡留不了你這尊大神。」

陸斜身子被祁聿力道帶得一晃,喉嚨凝著淤化不開。

祁聿支手同著劉栩繼續往屋裡去,每一步陸斜看得都害怕。

當要跨進門瞬間祁聿收了步子,頓身轉看陸斜。

眼底疏漠得緊:「從現在起你開始休沐,日後我見你一次轟你一次,不必參與監里任何議事。自覺早日離去,我不想得罪你身後之人,望請你識些時務。」

劉栩看祁聿行事穩妥,將陸斜勸離無疑最好,便也不作發話,任由祁聿展事。

司禮監隨堂任命之事乃老祖宗朝陛下報,可眼下祁聿的話等同劉栩張口。

簡單一句話直接斷了他再回司禮監可能。

陸斜猛地抬頭,只見祁聿吩咐人從隔壁自己屋裡將文書端來。

劉栩進屋飲盞茶,接過祁聿手中墨條,倒反天罡的給祁聿磨起墨,供祁聿批閱用。

眼底一幕幕怪刺人,陸斜看得窩心,卻又無法。

陸斜掃袍起身,他是沒想到自己痛心傷臆的回來,沒兩刻又得寒心酸鼻的離去。

一路走出趯台,他掌家戰戰兢兢貼近輕聲:「隨堂去往何處?」

「象房山。」

他沒正式文書卸職下任就還是司禮監的人,陸斜貼身掌家令人套輛車去城郊外。

到了山下自顧自提燈摸黑上山,另只手鉤著文房四寶匣子。

一路朗月清風伴著死寂,陸斜今日心思撼動繁亂無可解。

熟路到頭是幾座墓碑,蓋的不大,甚至有些潦草。

他家是犯了親教太子不嚴的『死罪』罪臣,能有容身之處已是殿下大恩。

陸斜直挺挺跪下去,殤著心神磕頭,嗓子磨了許久才壓不住腔踉蹌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陸氏子嗣,就勉強沾著點血緣抱愧跪在墓前。

心底是祁聿說他行錯的事,扶著墓碑一夜,直至東方天明,瞧著橘粉掙破灰藍掃開的晴天。

他腦袋狠狠抵碑上,有些事從昨夜便想清不少,就是畏首畏尾不太敢言。

陸斜絮絮輕聲將自己這些年遭際緩緩述了遍,不悲不怨、不哀不淒。

隨後從匣子裡抽出兩張紙,親手給父母哥哥們寫了祭文,燒了後摩挲著剩下的紙張,晃出神半響。

他眺遠一眼,又頹頹垂頸,悶聲。

「閱世幾秋雨,隨身一紙衾。兒子此生無恥苟活,斷望雙親涵容。千罪萬錯兒子皆認下,唯思慕他不認。」

有些話澀嗓,陸斜也知不合適,但往下他想行的事本就艱辛,也無畏成與不成。

可總得有人知曉一二才好叫他行下去,話在齒間磨了再磨。

艱澀啟唇:「兒子不是斷袖,就是......心儀的人不巧是位男子。他清陽曜靈、和風容與,世間少有,現任司禮監秉筆。雖與兒子無意,但我失禮私下張契帖與雙親供知。」

陸斜展紙,咬著牙下筆:不孝子陸斜,今日大婚。今三叩九拜謝恩列為尊堂,無花酒飯菜招待諸位親友,他事繁自我獨身替拜。諸一切莫可奈何,然此心唯誠。

此行荒誕無羈,是兒子不孝未秉承家道,代他敬拜祖上。

當自己生辰八字跟名字一簽,祁聿那邊他不清不楚的只能空著。

陸斜無礙地點著,燎著明火之時他細瞧著火光。

他爹當年是很厭惡司禮監一幫閹人的,開嗓多替祁聿辯解一句。

「他算不得善人,但未必事事行惡。非相非非相,無明無無明。他在兒子這裡還是好的,百年之後你們自是能見。」

契帖燃盡,字卷進灰燼中,父母願不願這也算收了。

他看著墓碑上的名姓......就如祁聿說得他做錯了,他知道。他畜牲樣惦記了位男子、還是盟過帖的乾爹。

錯就錯,這世間本也沒什麼是對的。

祁聿剛與許之乘換值,還未踏進御前,她一陣頭暈目眩心口燒燎的,一口氣息沒接上身子猛然佝下去。

許之乘適時扶手將祁聿臂膀托住。

「你怎麼了,要不我再撐兩個時辰等庚合來,你今日去了鎮撫司便要先行回宮。」

祁聿深深喘口氣揉把心口,「沒事,就突然抽了下,心裡不太安穩。」

莫不是李卜山那裡出什麼事了?她迅速將案子細節在腦中過一遭,大致是不會出事。撫著心還有些慌熱,蹙起眉揪把衣裳。

感覺不太好,指腹下胸腔跳動得異常慌亂。

許之乘睜目:「你從未有過心悸之症,這怕是不太好。你還是回去休息,我再去御前值會兒也無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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