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是她殺的,不可能還活著,自己怎麼臆想起來了。
她呆坐在床上一會兒,強制自己神思清明,蓄蓄力起身開門走出去。
護城河冷風一吹,氣息倒噎進肺里,祁聿冷的嗆起聲,頸子傷處被扯得疼起來,腳下本能掉頭進屋子。
闔門前一人影忽然出現在眼前,祁聿袖中薄刃瞬間落進掌心。
許之乘眼尖身快往後退出祁聿防身範圍,忙緩聲道:「奴婢只是想問秉筆可有需求,老祖宗說您醒了要報過去。」
祁聿一身錦襖皺的不成樣子,臉上神色寡淡。昏月投下的光被屋檐遮去大半,余剩下落祁聿身上的已然斑駁。
許之乘指指自己頸子,示意祁聿傷處。
「您睡了一日一夜,現
下醒了該服藥了......您這屋子也無人敢進,火籠子也沒人敢送,一會兒送是不送?」
祁聿動作再收就顯得心虛,索性將薄刃在指尖盤玩旋了旋。
「送兩壇酒來,跟他說我過兩日回去,沒睡好。不用,凍不死。」
許之乘點頭,當著人面側頭吩咐人。
「去找老祖宗搬兩壇好的送來。」
祁聿不聞旁的轉身進門。
許之乘看著合上的門,漠然轉身。
如今報了祁聿清醒他便無事了,免得老祖宗一直派人來問。
祁聿平素能住老祖宗屋中,像這種幾近昏死不能警備時刻,他斷是不敢與老祖宗住一個屋子。
前日一早拖著半身血來的時候,明眼人能瞧出意思。
祁聿回屋點了燭火,橘紅火光撕開昏暗模糊,她又疲憊的將自己砸進被褥里。
直到門外響起叩門聲,困憊從褥子裡揚聲:「放著,退下。」
腦袋蹭把被子,慢悠悠起身磨到門前去,才開個門縫準備取酒,門外陰影罩頭上。
她垂眸瞥眼地上影子,自己身上也被罩住了,抬起的手放下。
「你進來陪我喝杯吧。」
「是。」
他一手一壇酒抱進門,用肩胛合門後靜靜看祁聿在積灰的架子上翻出一對茶盞,她扔了茶托跟蓋子,佝頸吹灰。
從瓷沿看向陸斜:「你酒量不好,看著我喝算了,心意作陪吧。」
另一隻盞子也隨手擱回架子。
祁聿朝他走近,一手抬起示意倒酒。
陸斜看著杯內壁晃著光,斂眸到眼前人身上,一眼便瞧見她頸側繃帶上溢出的血。
他唇角動動,想說中毒受傷不宜飲酒,手上動作卻是擱下一壇,另一壇抱起打開給她傾了滿滿一盞。
祁聿一邊仰酒一邊往窗邊案桌去,右手撐著桌蹦上去坐著,一副吊兒郎當的閒適。
搖搖欲墜身姿灑了酒,酒水順著肌膚流下潤濕了頸側繃帶,血跡暈開來,衣襟也深了些許顏色。
清冽酒香晃碎開,浮漫在室內。
「唐素無悔,你不安心麼。」
他試圖勸慰,但知道祁聿不需要人撫慰,她自己能消化好。
可還是覺得該與她閒話一二消磨消磨。
祁聿動作一頓,胸腔重重起伏,半響吐納不出這口氣,許久她喉嚨才吞咽最後一口酒。
手頹然落腿上,眼中濕乎乎的深重。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吃力抬手叫他再倒一杯。
陸斜提著酒給她滿上,悄悄往前一步貼近人。
「你親手一刀,總好過他被劉栩捉了折磨死要好。唐素無論是愛慕宮妃、還是脅迫你均是死路一條,他......自找的。」
這話讓祁聿眉心蹙起擰緊。
她溫吞抿口酒,眼中迷霧四起。
用種陸斜聽不清的語調說:「我若早知唐素心悅的是俞嬪,當初就該換個人入宮......」?
祁聿這句話內容就很滿,讓人迷惘不解其意。
陸斜想了想,試探著開口:「你看你想說嗎。」
這與祁聿又有什麼關係。
祁聿兩隻手輪轉著手中盞子,消著某種泄不出的情緒。
動作模樣猶如稚童,沒了桌上對著文書事務的尖銳犀利,此刻的輕靜沉重。
「我手中可用人有限,布局總要尋個方外之人,不然李卜山跟劉栩會先覺。」
「所以俞嬪那位......咳,姘頭?是我前年特意劃冊送進宮的。」
「他與俞嬪本是青梅來著,兩人曾暗許真心。他是科考途中被俞嬪父親做了手腳剝了學子身份,此生科考無望,俞嬪又入宮,兩人此生分離。我想工部有人為我所用,就擇了他入宮做了營建匠人。」
「促成二人見面,他們宮中舊情復燃,我其實暗中助他們偷情。」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