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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是新君登基時日短,前後繁雜多是沒理清,升降死活皆看此間一線。

「你我共行此事吧。」

一道聖旨下到詔獄,陸斜不敢奉命回宮,看向對面從容自若吃麵的祁聿心中百感交集。

她頸後即將劈砍的刀刃猶如卡掛自己脖子上,陸斜滿心驚慌慄慄危懼。

許久沒見她穿過秉筆職袍,雖然這身是他的,套在祁聿身上空曠舒松。但赤艷顏色襯得她肌膚愈發瓷素,脂玉之下的血氣粉的很有活人氣。

頭一次在這樣艷麗的顏色看見的祁聿不是張揚恣性,是潤玉的煦雋清麗。

眼中自己衣領摩擦在祁聿鎖骨上,陸斜眼下一紅,喉嚨不自覺燒燙,吞咽好幾口還覺乾涸。

再看她身上衣裳寬曠出的放量,跟想到她內里幾近真空,就這麼親密的貼身穿著他的衣裳。

陸斜臟腑一把火將他灼了個透,裸露在外的肌膚潮紅浮著氳氣,脊背生熱潤濕了裡衣。

「你出來這麼久餓麼,我分你半碗要不要。」

祁聿覺得自己一個人吃獨食不好,從面碗裡抬頭。

結果看見陸斜麵粉頸紅,鼻尖、鬢角都浮著汗,眼神閃躲壓抑,裡頭瀲灩水光妖冶。

她垂眸輕笑聲。

「其實你要想,我可以。反正我要死了,教你成人也不是不行,你找程崔借間值房去。」

陸斜聞此攢眉:「吃你的。吃完告訴我你的生路在哪兒。」

「我不會讓你死的。」

聽到這裡她眉眼狠顫一下。

她攪一筷子面,淡淡啟唇:「陸斜,你不知我替曾經的儲君如今的陛下行過什麼事,哪怕此遭沒逼死劉栩,陛下也不會讓我活。」

「司禮監的人一會兒該有人到,他們自會在我上路之前添磚。」

「前朝諸臣也不會有人放過我。」

她靜靜看眼陸斜,也不知你能不能饒過我。

她斂神:「從君心、

從內廷、從前朝我都是死路一條,你救不了我。這十年我獨來獨往,眼下也獨生獨死,我一切皆知。」

埋頭自若吃口面,好聲哄道:「陸斜,我死前誠心贈你一句良言。我死後,你請旨出宮,去凡世做人,你主子真的不是好人。皇城不是你的歸處,你這樣好的人別陷在淤泥里,我看著......心疼。」

「也別殉我,我受不起。」

陸斜最怕的就是她束手陷在死境。

長久來祁聿都是這樣,必死、必死、必死的不掘生路。他好恨。

從知道祁聿自請去刑部,他就模糊明白祁聿最終下場。

他過往不敢貿然調查,怕干涉了祁聿行徑促使她暴露些什麼,以致他對祁聿諸般了解終是有限,結果眼下發現祁聿不論從何種方向均是山窮水盡。

他後悔聽祁聿的話。

陸斜咬緊後槽牙,嗓子顫顫:「你也沒辦法為自己謀條生路?」

祁聿大吃一口面,喝口湯。

語調還是鎮定、輕鬆:「陛下不會讓我活的,你腦袋磕爛也沒用。」

知道陸斜不信,不想他小孩子脾性去御前怪鬧。

她撐起身湊到陸斜耳畔:「先帝,是當今陛下所殺。」

陸斜猶如坐在鍾內,有人從外猛手擊敲,刺耳渾厚鐘聲震透整個人臟腑骨髓。

他腦子嗡鳴不止,手狠狠掐緊祁聿小臂。

沉聲:「祁聿,此事不能胡謅。」

她這一句話傳出半個字,當場便能性命不保。

祁聿仿若不知輕重,笑道:「我替陛下下的手,怎麼能是胡謅。」

陸斜腦子驟然被茫白侵襲,人鈍傻在原地。

祁聿在說什麼,說她弒君?

他張口想要祁聿別亂說話,但喉嚨好像壞了,他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脊樑被莫名力道撐直,人坐在這端動彈不得。

「升寧道長突然在民間聲名赫奕,是我設計、亦是我借欽天監蔣明瀚蔣大人舉薦進宮,就是為了叫先帝服用所謂的紅丹。這一切是我為了江山易主剝殺劉栩靠山。此間種種如今的陛下皆知情,因為——是我朝他獻的計策。」

「我弒君,他默許,不就等同陛下弒父。」

這哪裡是耳邊輕言,這明明就是一柄又一柄刀刃,每一柄都沒祁聿活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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