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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一個笨蛋美人剛剛坐下,半見便笑盈盈地挑簾問道:「三位想點哪種陪酒客呢?郎君還是女郎呢?」

宋從心:「……我不喝酒。」

梵緣淺:「感謝盛情,不飲酒。」

楚夭:「來個氣壯山河肩擔日月的梁山好漢。」

半見聽罷,臉上笑容不變:「好的,請三位稍等。」

半見迆迆然地退下,沒過一會兒,一位身高八尺、蒼髯如戟的猛漢便昂首闊步地走入席間,坐下時,樓船的船板似乎都震了三下。這眼如銅鈴形似張飛的壯漢拍開手邊的酒罈子,朝著三人一拱手,粗聲粗氣道:「三位隨意,在下先幹了!」

在壯漢舉著酒罈子「噸噸噸」的背景音中,宋從心與梵緣淺平靜地注視著楚夭。

只是習慣性作妖的楚夭瞬間「猛虎」低頭:「……我錯了。」

由此可見,此地業務廣泛,服務人員專業素養過硬。宋從心沒有趕走那個壯漢,只是一臉深沉地捧著茶杯,偶爾給喝多的壯漢遞一碟花生米。梵緣淺閉目養神,偶爾開口也是勸壯漢和楚夭「過飲傷身」。楚夭坐立難安,只能跟勸酒的壯漢乾杯,但害怕之後誤事,只是小口小口地抿著。

所有客人中,唯獨她們這一桌最為奇葩,引得周遭的客人頻頻回望。

而在這期間,半見還時不時笑眯眯地走過來問「某某公子對諸位很感興趣,三位是否願意一見」、「某某女郎願為諸位撫琴唱曲」等等等等,這裡「客人」和「佳人」之間是可以相互選擇的。圖南和阿如一衰一憨的臉顯然不可能讓人一見鍾情,這些人要麼是衝著楚夭來的,要麼是衝著看熱鬧來的。

酉時已過,樓船收了錨,重新起槳。船艙內明燈如晝,窗外月色淒清,照得江河水光粼粼。

有妝容精緻的歌女登台,紅唇一啟,伴著絲竹之樂唱起了蒼涼的小調。

宋從心持著茶杯仔細地聆聽,她發現歌女唱的竟不是一些歌頌風花雪月、男女情愛之事的曲子,而是一首描述曾經位於陌州的一個小國的興衰史。歌女扮演的戲角兒是亡國的公主,她深愛自己的國家,愛那自綠洲中萌芽的文明,愛那風沙中永不屈服的生命。但是也正是因為深愛,外出遊學的她也看見了國家日落西山、岌岌可危的境遇。

然而這首歌根本就不是什麼公主力挽狂瀾的傳奇話本故事,而是公主作為一名背井離鄉的游醫行者,記錄下自己的國家由盛至衰的全過程。

宋從心聽了幾句便不禁眼角一抽,不知真意的人或許只會把這首歌當成一個悲哀浪漫的故事。但聽得懂的人卻能發現,這段唱詞不僅以這個國家為鑑闡述了目前還在凡間盛行的諸侯分封制的弊端,甚至還夾帶私貨講述了君王與貴族為小利而毀了自己基本盤的事例一二三四五。

不僅如此,編曲者還以游醫公主的視角把一些控制瘟疫與賑災的手段寫進了歌詞裡,變成了朗朗上口的童謠……涉及政治方面的唱詞詰屈聱牙,到了這一段卻突然變成三歲小孩都能聽懂的白話文。只能說,編寫曲譜的人很有想法。

就著音樂,眾人推杯換盞,陪酒客們各個博聞廣識、才華橫溢,無論客人提什麼話題,他們都能恰到好處地接上話。就連宋從心這格外沉默的一桌,陪酒的壯漢也豪氣沖天地飲著酒,半見溫聲細語地介紹著第一次到來的客人需要注意什麼,同時將一些暗語告知於她。

即便宋從心等人鮮有回應,酒席間的氣氛也溫淡柔和,不會顯得僵硬尷尬。

酒過三巡,隔壁桌有個豪商似乎喝大了,嘴裡說話不乾不淨,錯將身邊的陪酒客當做了妓子。

宋從心抿了一口茶,她已經大致猜到了「人間痴絕處」究竟是什麼地方了。

雖然半見沒有特意點醒,但若有人把這裡當做風月場所,那真真是不要命了。

宋從心三人有幸看到了半見變臉,只見這位即便楚夭提出無禮請求也依舊笑意盈盈的女郎突然斂了笑。她道了一聲「失陪」便起身離席,在半見挑簾而起的瞬間,整個大廳都響徹著整齊劃一的起簾聲。

戲台上的曲兒還沒停,歌聲婉婉,江水蕩蕩。

俊麗的公子與嬌媚的女郎掀開那層柔弱無骨的美人皮,底下掩蓋的全是蛇蠍的骨。他們仍舊笑著,可那笑容卻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顯得陰森而又可怖。

於是很快的,這位豪商便被人溫柔地堵住嘴,像只死豬一樣地拖下去了。

與那豪商同行的人酒都給嚇醒了,隔著紗簾,宋從心能聽見人的額頭觸地時咚咚的響聲:「饒命啊,饒命啊!那個蠢貨是第一次來,不曉得規矩!我、我都跟他說過了,但那蠢貨喝酒上頭,連自己親爹親媽都忘了!」

宋從心聽見幾聲低笑。

「客人安心,痴絕城不是容不得他人犯錯、不講道理的地方。」只聽半見溫柔道,「代價我們自取,教訓也是。放心,我們的規矩,他日後會銘心刻骨地記住的。」

半見的話語就像一陣穿堂而過的冷風,颳得所有人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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