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了你留下的萬卷書,書上沒有記載任何與你相關的功績,字裡行間都是你窮盡一生為黎民尋找的出路。你曾登上了九宸山,拜見當時的魁首明塵掌教,想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也曾放縱你的子民,任由他們推行將你奉上神位的瘋狂計劃。哪怕時至今日,身為神祇的你,通天的偉力依舊在為『人』所用。」
「姜佑。」楚夭抬眸,毫不避諱地注視著枯骨,「你,愛著世人。窮盡一切,偏執成魔。」
[……]姜佑不語,只是沉默著,與楚夭對視。
「我能感受到你那瘋狂的、不計一切代價的愛意。哪怕捨棄尊嚴與自我,你也愛著『人』。」楚夭闔眼,似在感受著在大殿內起舞時,那縈繞在自己身旁的火,「我生來便會被這樣濃烈偏執的感情所吸引,所以我心慕你,心慕姜佑。我心慕那個為黎民蒼生寫下萬卷書的少年,心慕那個拔劍既為旭日東升的劍仙,心慕那個不見真顏的無面君王,也心慕為求世人生而隻身向死的神。」
「姜佑,我心慕你。」楚夭睜眼,面上輕慢盡去,只余近乎虔誠的真心,「我翻你的書,是為了從字裡行間拼湊一個你。冢中枯骨又如何?愛人的血肉在我心間生芽,我見枯骨,只覺得白骨中要開出花。千刀萬剮,分薄血肉,你會痛嗎?你會流淚嗎?沒能繼承人皇氏的傳承,卻踐行著人皇應有的責任。當你為自己取名為『佑』時,是不是已經找到自己的路,不在意所謂的『人皇氏天命』了?你居於神座之上,但實際被你奉之為神的,是人。對嗎?」
永留民注視楚夭的眼神不再是憎惡,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深入骨髓的恐懼。
楚夭慢條斯理地梳理著一切,那些她從書里看到的,亦或是她從過往感受到的。楚夭不愛看書也不關心世事,但身墜愛河時,「愛人」便是她眼中唯一鮮亮的色彩。
「跟我走,好嗎?」楚夭苦苦地哀求著,「哪怕只有這具人俑也好,請不要將姜佑視作應被剔去的殘餘。讓『姜佑』作為一個人活著。我知道你曾在書封的內側畫過山海的地圖,一筆硃批橫縱九州四海——你定是想要親身踏足大地,親眼去見這人間的。」
楚夭邁步,向王座前的君王走去。她伸出手,仰著頭,滿懷希冀道:「我陪你去,好嗎?」
[……]姜佑眼中魂火幽幽,深深地注視著楚夭。
良久,祂道:[不。]
[吾將應子民訴求,離去,換城隍至此。]姜佑的話語殘忍且直白,[你現在可以離開。吾令祂們不再對你出手。]
原本死死盯著楚夭的信眾再次低頭,以此掩蓋自己面上近乎失態的驚駭。冥神自升格後從來只制定儀法、回應祈求,但祂從未向信眾下達過明確的指令!
「為什麼?」楚夭擰眉,她緩緩收回手,卻不禁露出幾分被刺傷的情態,「你不相信我?」
[邯鄲夢枕,華胥酒甌。人世情愛,過眼雲煙爾。]姜佑眼中的魂火明滅不定,祂平靜道,[無人能阻吾行於此道,拂雪如此,你亦然。]
姜佑的頭顱低了下去,眼眶內的魂火也熄滅了。
楚夭抖了抖嘴唇,一時間說不出話。
「……你見到了拂雪。」楚夭仰頭望著殿堂的穹頂,近乎失神地呢喃。她不以事實論據,僅以全然的靈性與對心慕之人的感觸,推衍出雙星相撞時唯一的可能。
「無人能阻你的路,無人能令你止步,除非你摔得粉身碎骨。」楚夭僵直的眼珠回落,死死地釘在白骨上。
「所以……你見到她,定然會殺了她。是嗎?」
無人回應楚夭的詰問。
骨君垂落的頭顱緩緩抬起,但與先前深邃幽藍的魂火不同,這次掠過眼眶的是一抹近似濃痰的猩紅。
咔嗒。神殿之外,詭霧籠罩的森林裡傳來陣陣異響,窸窣聲不絕於耳。須臾,一隻骨手破土而出,卻帶出一具遍布浮土苔蘚的甲冑。一具,兩具,三具,隨葬皇陵的人俑於冢中復活。祂們扭曲著肢體站起,沙土自骨骼與甲冑的罅隙中簌簌滑落,揚起滾滾煙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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