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揣摩聖心,好一個八面玲瓏的人!
這哪裡是告御狀,明明就是逼天子見她!
趙無名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從未有人敢如此戲弄他。如若自己不知情,恐怕還真會去見一見劉湘玉,此舉雖大膽,但也定會欣賞她的聰明忠勇所。
說不定自己還會多嘴問一句當年抄襲一事,而後者被翻出來重新討論,介時劉湘玉清白得證,又成了那風光的『第一才子』。
好啊,好得很!
趙無名氣的牙痒痒,明明自己這個跟皇帝私交甚篤的密探就在她身邊,可她卻從沒將自己放進計劃中。
不得不說,趙無名實在心思縝密,片刻不到就想到了這麼多,但也跟劉湘玉的計劃差不多。
劉湘玉僅憑那篇《長樂賦》就被當朝太傅大力稱讚,那就說明她身上一定有被這些統治者欣賞的地方。
劉湘玉只肯將事情做到毫無轉圜的餘地,她只肯逼著自己向前,也不考慮這件事的後果。
趙無名氣的想將這人的腦袋砍下來,看看到底是比常人多了什麼。
「又是要劫獄又是要暴動,劉大人,你為何像是如此簡單粗暴?若成功後人人效仿,皇權豈不是會被動搖,見了你又如何,若被皇上知曉他被擺了一道,你的腦袋便別想要了。」
這麼生氣做什麼?
哦,差點忘了,這人是皇上那邊的。
以及,趙無名是不會將他二人的話說出去的。
她垂眸:「我將無名兄引為知己好友,說話方才大膽了些。」
趙無名剛要高興些。
便又聽劉湘玉打馬虎眼:「咱們聖上年少有為,仁慈寬厚,定是憂國憂民的賢良君主,小人也相信在聖上的統治下,大祈定會越來越好。」
「你每次溜須拍馬的時候都很敷衍,我便看你這官之道能行多久。」
劉湘玉就像一隻呆狐狸,足夠聰明,卻很是懶散,哪怕狐狸尾巴被人揪住了她也懶得動彈。
就想著說兩句好聽的話逃避過去,她懶得解釋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論思想,清高不成,低頭不肯。
比她的文章還要多樣。
「都是聖上把咱們教得好,乃大祈百姓之福分。」
趙無名:……
總覺得她在內涵朕。
「這劉山五是不打算進來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無名兄,你說這劉山五在想什麼?」
「在想吳濤怎麼辦,或者擔憂他兒子的仇能不能報,再有就是西郊一事,活下來的人多多少少知情些。」
趙無名回答的乾脆利索,便也問道:「那玉郎來猜猜,這劉山五可會說出點什麼?」
「不會。」
劉湘玉招呼小二點了飯食,在等待的過程中又說道:「劉山五刻意隱瞞他兒子痴呆一事,便是看看我還會不會主動調查,所以他主動提及賣了西郊的田地。」
「可事實上西郊早已成了毒林,東都本沒有人會提及此事,所以我在王安權那裡說到了西郊,他心知王安權會說謊,便更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趙無名接著道:「劉山五聽聞你是探花郎之兄長,便從言語中將我們往西郊引,此事有兩種結果,但每一件對他來說都有利無弊。」
兩人默契對視。
劉山五的妻子不知何時依舊收了眼淚,呆坐在一旁,氣氛更加安靜,劉山五這邊緘默不語,依舊握著那塊玉佩。
趙無名指了指他手中的玉佩:「如果玉郎死在了西郊,那身為他弟弟的探花郎勢必不會善罷甘休,首當其衝怪罪的便是王安權,再加上你手中的玉佩作為信物,那探花郎定有七分信你的話。」
「其二便是現在這種局面了,我沒有死,你可信了我的真心?」
劉山五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猛地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抖著嗓子說:「還望大人幫草民,草民再不敢隱瞞!」
這老頭可真是個人精。
劉湘玉抿著嘴,「那你猜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劉山五不敢說話。
而後,她聽見劉湘玉說:「救吳濤。」
黑沉沉的夜壓著屋頂,慘白的月光映在樹杈上,隨風一動,便吹得地上忽明忽暗,鬼影重重,蟲鳴隱隱。
漆黑的牢獄裡陰冷潮濕,燭火搖曳,在牆上拖出一條極長的、似長蛇般詭異的影子,裡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只一聲,便又停了,隨後便聽得有人罵道:「你他媽還敢咬老子!看我不弄死你!」
吳濤的嘴裡叼著一塊肉,他死死盯著王安權,哪怕被踹到在地也不肯泄出一絲聲音,他一口將嘴裡咬下來的肉吞下去,痴狂的笑著:「好啊!畜生!你最好今晚就弄死我,我死後也要報仇,食其肉啖其骨,而後將你的魂魄拖進十八層地府,叫你日日受我親人受過的,挨過的!」
王安權的耳垂被硬生生扯下來一塊,他疼的齜牙咧嘴,肥胖的臉上綴滿了細汗,他一手捂住耳朵,掄圓了胳膊朝吳濤扇過去。
便是又聽見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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