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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行見狀,猶豫片刻,還是勸說:「殿下若是不善飲酒,可以慢酌。」

謝靈瑜手指輕輕捏著杯壁,在燈火下酒杯輕轉,瑩潤指尖晶瑩剔透,她垂眸望著杯子,上一次她喝的酒是一杯鴆酒。

那天也是如此,她仰頭喝下,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少女似陷入了沉思之中,蕭晏行並未打攪她,只是垂眸安靜坐在對面。

直到謝靈瑜抬頭望向他,手掌托腮:「還未曾問過,你可有表字?」

蕭晏行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抬起眼睫,卻一眼瞧見對面少女,托腮的那隻首手臂寬鬆袖口輕輕滑落,露出手腕那一截如凝脂白玉似的肌膚,在燈光上更是瑩白的晃眼。

他微微抿了下唇,才徐徐說道:「家中長輩賜了表字,辭安。」

「辭安,」謝靈瑜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語調又緩又慢,似細細品嘗過了,這才慢條斯理說:「以後我便喚你辭安。」

並非沒人喚過蕭晏行表字,但是少女過分清甜的嗓音,似給這兩個字上了一層蜜。

蕭晏行落下眼睫:「殿下若是願意,只管這般叫就好。」

謝靈瑜又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

這次,連蕭晏行都瞧出這位小殿下,哪怕從始至終言笑晏晏,可心底卻是心事重重。

只不過這樣的貴人心事,他又何必去窺探。

反而會惹來無端猜測。

蕭晏行自打定心思,在春闈之前要利用永寧王府,在長安低調行事,自然不會去犯不改犯的忌諱。

說是兩人對飲,倒不如說是謝靈瑜自斟自飲。

蕭晏行不過喝了兩杯,她已是四五杯喝下,臉頰上的紅暈越來越重。

「你說人為何會偏心,」謝靈瑜腦袋微歪看著他。

此刻在四周搖曳的燈光下,少女杏眼裡被如同蒙上一層水光,眼底泛著天真又懵懂。

蕭晏行怔愣了下,聲線平和道:「五指尚有長短不一,何況乎人心,自有高低偏愛之分。」

謝靈瑜聞言,忽地笑了:「也是,這世間本就有許多叫人想不通的事情,比如為何會有人那般偏心外人呢。」

這話意有所指。

蕭晏行依舊沒有追問,有些話本就不該是他追問。

可眼前的少女,方才還天真剔透的一雙眼睛,此刻似藏著說不出的委屈,水光在眼角漸漸凝聚,似搖搖欲墜。

謝靈瑜深吸了口氣,似要緩解心頭情緒。

可是腦海中,方才在母親院中發生的事情,再次浮現出來。

當她要將章含凝的婢子趕出王府,不等章含凝露出委屈表情,韓太妃頭一個開始發難,她震怒的看著謝靈瑜:「你這是要做什麼,回府第一日,便要攪得這個家不得安寧嗎?婢子犯錯責罰便是,何至於要將人趕出府去。」

其實到這裡也就罷了,真正叫謝靈瑜發笑的,是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將含凝身邊的婢子趕出府中,讓她日後在王府如何自處。」

說到底,韓太妃並不在乎一個婢子,她所在意的是謝靈瑜將章含凝婢子逐出府外,這是踩了章含凝的臉面。

她怕章含凝日後在王府這些僕從跟前,抬不起頭來。

常言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如今瞧著,韓太妃在意章含凝這般深,謝靈瑜倒成了外人一般。

只不過若是從前,謝靈瑜為了想要博得她的歡心,或許會退讓一番。

但如今她對於得到這樣虛無縹緲的關懷,早已經沒了期待。

既是回了王府,就該叫所有人知道,這座王府真正的主人是誰。

因此直到最後她也是決斷到底,未曾改口。

韓太妃見她這般強勢,竟也不知該如何轉圜,最後竟氣到當場下了逐客令,說忽然頭疼欲裂,不留她用膳,讓謝靈瑜早些回去歇息。

明明是幾年未見的親生女兒,居然都比不上一個外人。

前世謝靈瑜未曾相通的,如今依舊無法看破。

只是慶幸的是,如今她是早早看透了這點,倒也不至於生出那麼多無端的期待。

「我長居上陽宮中,旁人都說我母妃是因思念我過度,才會將一個外人接回府中陪伴左右,可是如今我回來了,她為何還是這般偏愛旁人呢。」

少女原本清泠的聲線里,透著一絲酒後的醉酣。

她似乎已經有些醉了,竟不知不覺將心底的委屈都說了出來。

說完,她又自言自語般:「你會不會覺得,我過分計較這些?」

只是這份少女的委屈,讓蕭晏行有些陌生的過分。

即便他足智近妖,有算無遺策之本事,也想不到對面之人漏夜前來,竟是因為這事。

「殿下身份尊貴,合該萬千寵愛於一身。」

蕭晏行抬眼看著面前的少女,眼底似帶著溫和的安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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