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栽倒在榻上,將自己埋進錦被。被面的蘭草繡紋,針線細密,她臉蹭上去的時候,還頗有種粗糙刺痛之感。
但往日再敏銳的觸覺,此刻都得給絮亂不止的心跳讓步。
亂了,心真的亂了。
虞明窈止不住在心裡尖叫,各種紛雜的心緒都快堆積如山了。
她怨他,惱他,但是又有一點點點喜他、盼他。總而言之,就是各種情緒胡亂洶湧,糅雜成一團。
心疲之下,她放棄抵抗,身子攤成一個「大」字狀,手無意識在繡紋上摩挲來摩挲去。
忽地,她觸到一個冰冰涼的東西。
虞明窈臉上不覺疑惑上來,目光往右下一看——
是那條被裴尚送來、完璧歸趙的黛青色絲帕。
「……」
她不敢想自己離去這些天,這條絲帕待在裴尚那,都經歷了些啥。
心亂了,真的亂了。
煎熬之中,夜色如約而至。
虞明窈第一次,心這般慌。她現在還穿著白日裡的衣裳,沒有換寢衣。但若是還穿這身,會不會顯得她太過在意?
若是不穿,怎麼可能呢?
她再大膽也做不出,讓未婚男子窺見自己臨睡前的模樣來。
何況春日雖不似酷暑那般,衣裳輕薄,但也就貼身薄薄一兩層,不過一丁點布料,穿上去曲線畢露。
新婚夫婦間這般打扮,尚且羞澀,不敢多看,何況……
裴尚也不是她什麼人!
虞明窈單手扶在額角上,感覺自己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拿捏了。
燈熄了又燃,燃了又熄。人,從裡間走到外間,又從外間走到裡間。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寂靜無聲,靜得仿佛天地間只余她一人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
瞧得出腳步聲的主人,也亦心懷忐忑,腳步聲除了輕之外,鬼祟之感撲面而來。
虞明窈時刻注意外邊動向,自然也沒錯過這動靜。
她唇角一抿,也放鬆步子,如窗外那人一般,躡手躡腳回到裡間。
靜謐之中,兩三聲叩窗的聲響起。
講真,裴尚也是第一次做這事。他估摸著自己也應是同輩中唯一一份,在自己家中也跟做賊一般的。
他懷著忐忑的心緒叩完,豎起耳朵,半晌,都沒聽見屋子裡面有動靜。
「這該死的李慶,不會把話給我傳錯了吧?要是真傳錯了,窈妹妹已經睡下,那可如何是好?」
裴尚心頭煩躁,不過轉念一想,傳錯貌似也行,反正她已經睡下了,不會因窗外頭有個不明黑影害怕。
自己白來一遭,也比驚著她嚇壞了她身子要好。
裴尚長嘆一口氣,頂上髮絲掛的草葉,都沒心思收拾,心灰意冷,準備就此原路返回。
就在這時,一窗之隔,女子輕柔的腳步聲,卻向他這走來。
好耶!窈妹妹果真在等我!
裴尚捏緊拳頭,喜悅的泡泡,從心底十萬里深處,一點點往上。
他屏住呼吸,手心在這深夜裡,隱隱發起汗來。
「怎地不說話?」
一窗之隔,柔得能溺死人的溫柔女聲響起。
提了一晚的心,臨走前的自我厭倦、唾棄,隨著這一句話,煙消雲散。
裴尚繃直的身子一下鬆懈下來,他單腳支地,又恢復往日的散漫。
「誰叫窈妹妹看見我生氣了,都不來哄我?天底下哪有這個理,我哄窈妹妹就哄得,窈妹妹哄我就不成?」
他面頰貼在窗子上,整個人側著身子懶懶倚在窗邊,說這話時,他聲音很輕,帶著些漫不經心,嘴角壓出一道淺淺的褶皺。
「又耍無賴!我還沒跟你生氣。」
窗內,虞明窈側著身子半坐在榻上,臉離窗子不足一指。隔著一道手指甲寬的窗縫,兩人不說話時,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
裴尚在這寂靜之中,淺淺嗅了一口。
「好香,」他垂下眸,未等虞明窈回聲,又接著問:「近半月未見,窈妹妹有想我麼?」
「我不知窈妹妹會不會想我,但我很想你吶……」
他拉長語調,手捂著胸口,頗有些澀意的男聲響起。
「我那日胸口莫名的痛,整個人也不知為何,心裡發慌,思來想去,也不知發生了何事。那時我還心存僥倖,總不能是你出了事吧?結果幾日後書信一到,竟真是你。」
他嘆了口氣:「窈妹妹啊……你人走了,把我的魂也帶走了。」
少年郎坦白熱切的心事說完,作為示愛對象的虞明窈,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回。
自打今日見了那兩顆紅豆,虞明窈就知道這人沒打算藏著掩著了,他素來就是個直率又真摯的性子,心思明晃晃擺在明面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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