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同時正在匯總資料的周野也接到了文歸的電話,說的是和他發來的信息一樣的內容。
周野連忙致謝又表示已經把報告和方案都大致寫完,等碰面後再溝通細節。
儘管如此,心中裝著一件亟待解決的事以致兩人還是在第二天早上便出發趕回烏清。
看了幾天雪山雪景,就算有些審美疲勞,可臨到告別時周野還是十分不舍。
只是轉念一想,經過一次旅行,他與周池的親密程度似乎比以往更甚。
回程時周池走的路與來時並不相同,周野順口一問:「哥,怎麼跟來的時候不是同一條路?」
「你不是還沒看夠嗎?」
「啊?」
周池不再多言。
見你不舍,所以想讓你多看一些不一樣的風景。
來時的路較為寬闊平坦,而回去時卻是層巒疊嶂,儘是蜿蜒曲折的山路,汽車順著它行駛得時快時慢,高低起伏。
他們好像不止要攀過一座高山,周池並未因此望而卻步。
「哥,我們是在翻山越嶺嗎?」周野望著車窗外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
「有意思嗎?」
陽光照得掛滿冰晶的松木晶瑩剔透,一滴滴小水珠順著枝葉滴答滴答落下,落進積雪中,不見蹤影。
「真的……好美。」周野又發出無數次發出過的感嘆。
終於翻到山的另一面,下山的路比上山時少了分陡峭。不同於山那邊的自然風光,這邊更像是上世紀留下的工業文明。一圈一圈的鋼筋水泥砌成的道路被無數根碩大的水泥混凝土柱支撐,往下看是無盡深淵。稍不留意,墜落下去便是沒有餘地的終結。
結冰的白色大樹矗立在山道旁,與這高聳威儀的灰色建築又是如此契合。眼前的一切無不散發一股濃烈的蒸汽朋克的氣息,令周野應接不暇、震撼其中。他微張著唇,兩手搭在車窗上,想下車去用力敲打圍欄,想朝著巨大深淵吶喊。
隨著大風四起,氣溫逐漸下降。雪又開始慢慢飄落下來,原本裸露在外面的岩石尖又被隨之而來的雪粒層層覆蓋了起來。
這一路並未瞧見其餘車輛,周池下車將防滑鏈裝好。看著地面的積雪,或許帶著一份私心。他並未立刻啟動汽車。
來木雅後,周野見過好多次下雪的場景。但此刻看著大雪漸漸飄落,直至眼前的世界已經快要湮沒在一片白茫茫中。他倏地對大自然的力量感到一絲畏懼,不免打量瑟縮於汽車內的周池和自己,還是開口問,
「哥,不走嗎?」
「再等一會兒,現在雪太大了。」周池輕聲道。
車內又靜了下來。
漸漸地,周野萌生了一種奇特的想法。
外面是冰天雪地,這部車是二人的棲身之所。
是冰雪令他們彼此擁有最小的天地。
這麼人跡罕至的地方,如果他與周池有極小的概率葬身此地,與這遠離世俗間的萬物冰封於此,融為一體,未嘗不是一種自我感動。
周池回完工作群里的信息,將座椅靠背往後調整,頭緩緩地上仰,望著車頂放空。
時間有了具象化的意義,它是外面一片又一片飄落的雪花和肆意擴散的冰凍霧氣。
車內暖氣好舒服,吹得周野大腦昏昏沉沉。他將頭慢慢抵在車廂前端,兩隻手垂落地交叉在一塊兒,用拇指指甲蓋有一搭沒一搭地按掐著手指。
倘若暖氣壞了,或者車壞了,亦或者道路塌陷,
或許此刻就是世界末日呢?
他要在周池身邊做一個謹小慎微的弟弟到最後一刻嗎?
他又迫切地想問出泡溫泉時問過但周池並未作答的問題。
曾經他用周池給他的冰冷鐵鍬將自己的心臟一寸寸地鑿開,再將愛意塵封長埋。但又是因為周池,有什麼仿若要在這裡破土而出。
「哥,如果雪一直不停,我們會凍死在這裡。」
周池抬起眼皮,看向窗外輕聲說:「不會,雪已經小了。」
「我是說雪一直不停。」
「不會。」
周野覺得周池這個人真的很難溝通,和周池對話總是讓他有一種硬拳打棉花的感覺,難道沒有人能走進他心裡嗎?
「但其實我好想……好想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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