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涇將鍾缺的過去同斯星燃說完時, 已經是正午時分。
斯星燃聽完沉默了許久,許久。
鶴涇看著他難看到極致的臉色, 試探著問他,「你沒事吧?」
斯星燃恍惚了一下,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此刻自己內心的心情,也許是心疼,也許是難過,又或者是一種叫做拯救的情感——
他怎麼會想到拯救?
斯星燃知道鍾缺一定很討厭他這樣的說法, 可他就是無端地想把他從過去的泥潭裡拉出來。說得直白一點,他痛恨命運帶給鍾缺的一切磨難,竟然期望自己能夠把他刻在骨子裡的痛苦與壓抑全部趕出去,換成與自己有關的烙印。
他定了定神, 抬起眼對鶴涇說:「沒事。」
鶴涇心說你這可不是沒事的樣子, 但嘴上卻繼續道:「你也別太擔心他, 這一個月我看得出來, 雖然他心裡還是有根刺杵在那兒, 但終究還是放下了不少。而且, 他願意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 就說明他內心其實不是很排斥你的。」
斯星燃怔了一下, 道:「你不是說......」
鶴涇沒忍住,笑出了聲, 說:「你還真以為這種事情我能自作主張嗎,當然是問了他的意見。他可是說了,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告訴你。」
斯星燃驟然間就站起來,一不小心膝蓋還磕碰到了桌子,痛得他皺起眉頭,手捂在磕碰的地方, 但他來不及再管這件事情了,很激動地問鶴涇道:「他真的是這麼說的?」
鶴涇肯定地說:「真是這麼說的。」
斯星燃整個人像是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趕緊手腳都要飄起來了。
鶴涇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如今看著他的模樣,總算知道斯星燃究竟哪裡吸引住了鍾缺。
他的生命力太旺盛了,他自由、美好又充滿能量,與他相處時不會生出煩躁。他知世故又不世故,偶爾會顯露出難得的玩心。在無聊的世界裡,他樂意擁有希望,又願意給別人帶去希望。如果明天世界就會被摧毀,他也依舊不會抱有絕望。
但同時,他身上也存在著對鍾缺絕對的占有欲,並在無時不刻里顯現著它。而這樣的情感,他也照樣一點都不打算隱藏,而是大大方方地將它袒露出來。
生長在周遭所有人都拽著他下墜的土壤中的鐘缺,卻遇到了想要拉他一把的斯星燃。
該說不說這就是命運麼。
鶴涇搖著頭笑了笑,繼而起了身,說:「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還有事情,得先走了。接下來你們發展成什麼樣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不過,要是你們真的在一起了,記得給我發喜糖。」
斯星燃也起身,笑著說:「一定。」
他看著鶴涇走出咖啡館,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給鍾缺發了消息。
【-:我想見你】
過了一陣,鍾缺回復了他。
【Clock:我在酒店樓下的飯店等你】
斯星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複雜又激動的情感,立馬打了車過去。
正是中午,吃飯的人很多,飯店附近的車來來往往,連臨時停車的地方都沒有,司機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將斯星燃放下,一點也沒顧斯星燃的死活。
但斯星燃一點也不計較這些事情,他只想快一點見到鍾缺。
剛一下車,他就狂奔著往飯店跑去。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秋日的北京涼風習習,綠燈亮了又暗,金黃的樹葉生了又落。
斯星燃想,也許他的人生中僅此唯一這樣的人,他是他的循環,他的憾事,他的劫難,他把他的生命弄得傷春悲秋,攪得他不得安寧、亂七八糟。
但他還是會這樣奮不顧身地奔跑向他,就像過去在跑道上沖向終點一樣,沒有猶豫,沒有懷疑。
鍾缺站在飯店門外,他看見斯星燃氣喘吁吁地站在台階底下,看見他手撐在膝蓋上,看見他對著自己笑。
那一刻他突然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走吧。」斯星燃往台階上走,對鍾缺說,「進去點菜。」
鍾缺愣了一下,隨後轉過了身,跟在斯星燃後面走了進去。
兩個人其實都不怎麼餓,於是只點了三個菜,服務員上菜的時候,扶山已經將訂好的機票發給了鍾缺,他打開看了一眼,是明天上午的機票。
斯星燃一眼就瞄到了上面顯示的東西,他將手機放下,說:「你和我,坐的應該是同一個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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