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身邊沒帶小廝侍衛,也沒有讓無關人出去,不過大抵是他方才的模樣震住了店中夥計,奉上杯香茶後便通通退了出去,愣是一個人沒敢留在裡面瞧。
「呼……」
蕭恪坐在無人的雅室內才將方才壓在胸中的那口悶滯之氣吐出,只是端起那碗香茶時,碗蓋同杯身連連磕碰在一起發出聲響,在這雅間內聽得格外清晰。
那杯茶,他終是沒能喝下去,放下時手一抖還灑了些出來。熱燙的茶水順著碗身慢慢積攢在杯盤底,甚至燙到了蕭恪的大拇指。
「嘶~」蕭恪抽回手,原是要吹一吹被燙到的手指,卻恍然才覺右手掌心傳來一陣細密刺痛。
翻開手掌,才發覺掌心竟被自己掐出了一道血痕,此刻已破皮滲出了些許血珠,方才刺痛也是掌心冒出的汗浸到了傷口。
他原以為自己活了兩輩子,已足夠鐵石心腸了……
「讓爺久等了!」
陌生人的聲音傳進來,那掌柜人未到聲先至,也算給了蕭恪收斂方才外露情感的時機。待那斯文的中年商人推開雅室的門時,蕭恪已恢復了方才的乖戾模樣。
那掌柜是被手下夥計匆匆喊過來的,原以為是底下人沒見識,但見到那眼神凌厲的少年時,便立時收斂了心中的輕慢。
蕭恪端起那杯香茶淺嘗了一口,冷笑道:「倒真是久。」
「爺恕罪,這些都是小人鋪子裡壓箱底的好玩意,因實在稀罕,平日裡並沒有擺出來,是而選出來耽誤了些時辰。」那掌柜站在十步開外,指揮著幾個夥計將那些稀罕東西一盤盤端到蕭恪面前,供他挑選。
這鋪子說不上京師首屈一指的金玉鋪子,說是壓箱底的好東西,實則也是良莠不齊。
蕭恪大多只是一掃而過,輪到後面一個夥計走到他面前時,為著那盤中有一塊成色不錯的蜜蠟和白玉,便多看了會兒。
誰知那夥計站了許久也不見蕭恪讓他下去,抬眼一看正同蕭恪眼神撞個正著,立馬低下頭去,但手中的木盤卻有些端不穩了。裡面的玉石本就大多是未雕琢的原石,凹凸不平,被這麼一抖,叮叮咚咚響個沒完。
「你抖什麼?」
「小、小人……」
那掌柜的見狀趕忙指揮手下伶俐將蕭恪方才看中的那幾塊自盤中取出,拿白淨的帕子托著放在蕭恪手邊的桌上。他自己則一個箭步上前將那直哆嗦的夥計往身後一拉,把這不中用的轟走。
「爺,您看這塊蜜蠟,這是頂稀罕的品質,若是送壽禮或是送喜禮佛之人,做成手串最是適宜。」那掌柜來時已聽手下夥計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既是送壽禮,蜜蠟手串確實合適,「若是手串不夠,您看這塊白玉,通體透亮無暇,且體量也不小,可雕琢成一尊白玉觀音佛像,送壽禮也是上佳!」
「手串便找你說得做,只是蜜蠟珠雕刻時再刻些個佛家紋樣,做得細緻認真些,既要花心思趕製,但不可怠慢。」蕭恪原也是這個想法,只是那掌柜應後,他卻覺自己表現得過於在意了,便甩開那塊蜜蠟,還補了一句道,「可別讓人家誤以為爺連這點好東西都出不起,未免跌了臉面。」
「是是是。那這白玉是否要……」
「不,白玉不做壽禮,平白浪費了。」未免萬一,蕭恪又多著補了句才道,「你叫人打兩件,一件做男子所用玉簪,做得雅致素樸些。另一件……便雕枚精巧些的觀音像墜子,邊角料子磨了做墜子的吊繩,爺拿去送屋裡人。要比方才那件蜜蠟手串更用心些,聽到沒?」
「小人記住了,一定給爺辦好。」那掌柜二話不說,也不管蕭恪壓根沒給銀子保證,便滿口答應下來。
蕭恪解下腰間掛著的荷包,也不看一眼,直接抬手丟到那掌柜手中說道:「這個給你只當定銀,若是不夠,等做好了東西,餘下的銀子來本王府上取便是了。」
掌柜的只是拿手一掂量,也不用打開瞧。左右燕郡王府在京城裡又跑不了,總不至於賴了他們這種小鋪子,便道:「是,不知爺想幾時要?小人也好早些吩咐下去。」
「下月初十前,給你十幾二十來日子,總該夠了。」
「爺放心,屆時定讓您滿意。」盤算下餘下日子,趕一趕倒也夠用,便爽快應下了,「小人這鋪子裡還有不少打造好的釵環首飾,爺可要挑些精緻的拿回去?」
「怎麼…你那夥計沒告訴你本王是誰?本王府上可沒有女子用得上這些,你且將方才囑咐你的做好便是,若耽誤了正經事……」蕭恪手指輕捻,面對著那比自己年長許多的中年人竟展露出些許陰狠來,「爺有的是法子磋磨你。」
那掌柜也是先前見他好說話了些便一時有些忘形,連忙收斂了輕慢神色,恭恭敬敬地將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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