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攜出宮,半道看到帶著內侍先行一步的康王蕭佑漣,蕭恪拍了拍賀綏的手,自己快步趕上前頭的人。
「康王叔!」
康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蕭恪笑。這頓家宴唯有他照常吃喝,席上又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雙頰酡紅,眼神迷離,整個身子幾乎是靠在身邊的內侍上的。
男人瞪著眼看了半天才認出面前的人,大著舌頭含糊說道:「雲…嗝,允寧啊…你怎麼…嗝,有三個影子……」
看人都重影了,顯然人已是喝大了,蕭恪卻如常向男人行了半禮道:「今日之事,多謝康王叔。」
「啊?謝嗝!謝我什麼?本王…嘿,本王可什麼都沒說。」
「侄兒來日再攜厚禮登門致謝。」
「嘿嘿,不謝、不謝嗝…再來!」康王連頭都沒對著蕭恪,空攥著個拳只當自己端著酒杯了,顯然人已經喝得迷糊了。
他旁邊的內侍便順著自家王爺的話哄著說,一邊趕緊將王爺扶出宮門,早有車夫侍衛等在宮門外,人一邁過宮門檻兒,幾個康王府的下人便七手八腳將人攙扶著送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賀綏幾步走過來站在蕭恪身邊,看著康王府馬車離開的方向,壓低聲詢問道:「你同康王也事先有商量?」
蕭恪笑得一臉狡黠,趁四下無人看,就著那一點子酒勁在賀綏臉頰上偷香了一口。
「回府再告訴你。」
第四十章
「主子!賀少爺!」
洪喜早就等在王府門口,待看到蕭恪同賀綏安然無恙頓時鬆了口氣,府門口不是敘話之地,他剛忙將兩位主子迎進門去。
「主子,可要備下熱湯沐浴?」
「嗯,不過稍晚些再過來通傳,我有話要同阿綏私下說說。另外通傳下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主院!」這個任何人也包括白琮,蕭恪可沒忘了白琮莫名其妙從誰口中得知秋獵隨行名單的事。
「康王爺沒有同你事先有商量?」賀綏了解蕭恪,他沒有立刻認,路上他又想了想蕭恪在皇宮內明目張胆地感謝,心中便已猜了個大概。
「我同康王叔一向沒什麼交情。」蕭恪給賀綏和自己倒了杯茶才坐下回了一句。不過這話也是真話,這輩子他改變了許多事的結局,同康王確實不似上輩子那般早早熟絡。
「無事獻殷勤不見得是好事,他平白無故替你謀了職務,實在是……」
蕭恪笑了一聲,打斷了賀綏的話。
「阿綏,我不是謝康王叔替我謀了通政司的差事。因為即便沒有康王叔開口,今上也是要將這棘手的差事丟給我的。我謝他是為了母妃……」
賀綏頷首深思,當時秦太妃貿然之舉卻是駭人,連他自己也是替秦太妃捏了把汗。如今被提醒了句,細想想確實是康王從中打岔插了一句,才將話茬帶了過去。不過以賀綏對龍椅上那位的了解,他心中擔憂並未完全消除,「可有了這一遭,有罪無罪不過是那位一句話的事。秦太妃的處境仍是危險,指不定哪一日……」
指不定哪一日齊帝心血來潮,抑或是那日心氣不順暢了,這事被翻出來,秦太妃少說也得受些責罰,如今這把刀不過是懸而未斬罷了。
「阿綏所說不無道理。所以我才必須和寧王府徹底割裂,今日皇室中人親眼所見,在那位心裡應是有些用處的。」蕭恪心裡並不像面上那本平靜,他心口仿佛壓了快大石,此刻難掩愁緒長嘆了口氣道,「母妃那一番也是著實嚇到我了。」
「確實。」賀綏拉住了蕭恪的手,「我知你心中難受,但總有一日,秦太妃會明白你的苦衷的。」
蕭恪搖頭苦笑,他自然知道賀綏在安慰自己,不過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無論真心還是做戲,也不論我有沒有苦衷,對母妃來說,我這個不孝子讓她傷透了心,屆時即便是,也還是會有彌補不了的裂縫。我只求母妃……」
賀綏開口:「日後…我替你在秦太妃膝下盡孝。陛下本就不信我會同寧王府離心,倒也不必掩飾。你且放手做你想做的事。」
蕭恪回以無言一笑,只是那抹略顯苦澀的笑容在賀綏看來卻摻雜了他也不明不白的情愫,不過他本能覺得此刻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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