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話未說完,殿門就又被拍了幾下,緊跟著門外那人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郡王爺?您還好嗎?奴婢是膳房的……」那人說了幾聲,推不動殿門,竟繞到了靠近內殿的那頭窗前又嘗試著推了幾下,一邊推還一邊詢問,好像真的十分關心蕭恪是否真的身體不適。
而這樣的行徑在蕭恪眼中只會有兩種可能,其一便是真的不長腦子、只知道邀功獻媚的蠢貨,另一種便是借送湯為名、行刺探之實的別有用心之徒。若是後者,必是要除之而後快的,蕭恪心中一瞬轉過萬千念頭,又總覺這人行事過於明目張胆,反倒不像是哪家派來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且他一貫是謹慎過頭的性子,哪裡會放過。
「噓—阿綏先在榻上待著別出聲。」賀綏正準備說什麼,蕭恪已先一步用手比在唇間做噤聲狀,同時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自己則瞪了靴子、扯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屏風旁的柱子上就掛著一把佩劍,蕭恪將其取下拿在手中。
是而那行宮內侍小心推開了輕掩住的窗時,面對的一把出鞘的白刃。
「啊!」在意識到白刃抵在自己脖子上時,那內侍一把丟了手中的湯碗,腳下一軟,退了兩步咕噔就跌坐在了地上,你你我我了半天,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他這一嗓子,也把正巡守至此處的禁軍招了來。
那為首的校尉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內侍和持劍立在窗前的蕭恪,板著一張臉微微低頭行至窗前不遠處站下,對著蕭恪恭敬行了個禮後才道:「末將等方才巡至殿外聽到宮人驚聲尖叫,特來查探,叨擾王爺了。不知這是出了何事?」
蕭恪收劍入鞘,瞥了眼那內侍才悠悠說道:「這內侍借送湯之名肆意窺探殿內,不知是何目的。本王方才起身正巧聽到動靜,便稍做防備。你們來得正好,本王身上有傷,不便於行,這宮人便勞你們送去司禮監,仔細盤問清楚了。」
「是,末將領命。」校尉一揮手,自然有手下禁軍過來將那內侍拖走。這批巡邏的禁軍皆是從京城中帶來的,自從有了前幾日的行刺之事,齊帝便將行宮之中值守的兵士全都換成了親信的內衛,這批禁軍做事幹練也頗有經驗,拖那內侍走的時候甚至不忘在嘴裡塞上棉布團,防止那人求饒叫喊驚擾到內宮之中的貴人。
只是他們也遠比旁的禁軍警惕性更高些,才把人拖走,那校尉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神情嚴肅地看向寢殿一側,大喝了一聲,「什麼人?!」
隨行的同隊禁軍也是紛紛警惕,蕭恪立在窗前不緊不慢地揚聲喚了句,「無妨,是我的侍衛罷了。」
「原來如此,是末將唐突了。」那校尉一邊說著一邊又打量起了蕭恪背後床榻放下的帷簾。
「怎麼?校尉似乎對本王的寢殿頗有興趣,還是想搜上一搜?」
蕭恪瞬間變臉,那校尉愣了一下復又低下頭,口中請罪道:「末將僭越,還請王爺恕罪。王爺這裡既是無事,那末將等便先行告退了。」
木窗剛被掩上,賀綏便一把拉開了帷簾下了榻,他身上衣物已然重新穿好,只是一頭烏髮仍散著披散在背後。
「方才是怎麼一回事?」
賀綏走過來自然而然接過蕭恪手中是我長劍放到一邊,拿來新衣換上。蕭恪像個聽話的孩童,一舉一動都賴到賀綏來牽他,等坐在銅鏡前看賀綏替他綰髮時才緩緩開口答了方才的疑問。
「那太監?呵,我原想著是誰派來趴牆角的,後來想想能這麼蠢,怕不太可能是哪邊的細作,應當就是個邀功的蠢貨。」
賀綏攏發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問道:「你心中有數卻故意將人送去審問?」
「我心裡也只是猜測,並非十拿九穩。你我處境不同旁的權貴,總要提防這起子趴牆根的小賊。」蕭恪沒同賀綏說的是,如那內侍沒有驚動禁軍,他原是打算將這人秘密收押親自審問的,不過到底是事趕事,讓禁軍內衛撞上,他也就不太好插手了,說出來約徒惹賀綏不快,索性通通瞞下,嘴上只是說,「這消息這兩日傳出去,回京後也可讓那些在王府里支棱著耳朵收斂著些。」
「……我明白你的用意了。」
蕭恪透過銅鏡看著站在身後的賀綏,他正為自己扣上玉冠,看神情顯然對這種事仍無法坦然接受。
「阿綏,我知你不喜聽、更不屑做這種事。可世上安得兩全之法,默默無聞便是任人宰割。大權在握雖易招來旁人的嫉妒憎惡,卻不會身不由己。」攏發的手頓住了,賀綏面上神色凝重,緊緊攥住了手中的木梳,抿唇猶豫了許久卻最終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蕭恪接著說道:「我不想讓你做違心的事,更不願欺你瞞你。今後這種事,我會盡數替你攬下,只求你……信我憐我,你我之間不再因外人有何隔閡。若你仍有擔憂,我可以許諾你,絕不做違背家國大義和人倫良心之事。」
賀綏的性子蕭恪再清楚不過了,他起身轉過來面對面站著,同賀綏四目相對,神情凝重並無半分欺騙躲閃,一言不發,只期待著對方的回應。
「……我答應你。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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