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這話說得足夠重了,霍奇無端被扣了這麼大的帽子心裡憋屈得要死。縱使是被迫服軟,也能聽出來幾分不甘,「下官……絕無此意。只是……」
「霍大人也不用現編由頭了,本王來替你說。你只是沒想到本王這般不識時務,不像旁人乖乖由著你哄騙擺布,或是給個千八百兩銀子就能打發,再不濟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也可,只恨你家程大人不讓你先斬後奏殺了本王?」
霍奇和那師爺同時一驚,僅僅是那一瞬的反應已足夠證明一切了。
賀綏往前走了一步,在霍奇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從背後拉住了蕭恪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轉過頭警惕地看向霍奇主僕,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意。
蕭恪食指勾起在賀綏手心摳了一下,在賀綏看向自己的時候輕輕搖了搖頭以示安慰,只不過面對霍奇時,他言辭犀利不減分毫。
「看來被本王言中了。作為霍大人如此實誠的回報,本王不妨再提點你一句好了。」
「王爺……請講。」
「本王奉皇命而來,本就是因為陛下知曉北境出了通敵叛國的細作。程大人位居安北節度使,官途已至頂峰,若想日後安穩榮華便絕不能出任何岔子,更不能背上通敵之罪,霍大人若是小不忍亂大謀。殺了本王,你家大人就會被牢牢釘在通敵叛國的恥辱柱上,這輩子都洗不乾淨,屆時要麼揭竿而起叛國投敵,要麼抄家入獄妻離子散,霍大人覺得你霍氏合族上下一百七十八口抵得了程大人今生的榮華富貴麼?」
「……」霍奇已再說不出頂嘴的話來了,不僅僅是因為蕭恪將他霍氏一門人口都查得清清楚楚,顯然是有備而來,還是因為他做不出通敵叛國之舉。他是有些貪戀權力,在燕州一言堂做慣了,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做那違背祖宗、被人戳脊梁骨的醜事,「王爺,下官還有一問。王爺既知曉一切,為何要告知下官?」
「然後揭發你?」蕭恪笑了一聲,「程昌年沒告訴你,本王從來就不是什麼忠正良臣?」
這話在賀綏聽來十分刺耳且痛心,他難過於蕭恪為了大局不惜搭上自己的聲譽,將自己與這些骯髒下作的人混作一談,可偏偏旁人不能理解他的苦心。蕭恪的親大哥,他的姐姐也為了所謂的傳言誤會而對蕭恪動粗,甚至更久之前,自己也是這樣。
「下官明白了,謝王爺提點。」
「霍大人起來吧。」
待霍奇主僕起身直視他時,這位小王爺面上已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不見方才的狠戾。
蕭恪走到霍奇跟前,因為霍奇比他高壯上許多,便只是伸手拍了拍霍奇的手臂道:「本王吃軟不吃硬且睚眥必報,霍大人可得記清楚了,別跟本王面前耍混,你闔府上下的命都賠不起。」
「……是。」經此一回,霍奇再不敢輕視蕭恪,許是蕭恪那番話讓他覺出了些包庇的意味,故而哪怕蕭恪方才那話中暗含威脅,霍奇也沒再發怒。
「說起來,霍大人還沒同本王解釋為何將那名傳話的小吏打得半死?不過霍大人放心說,便是你實誠答了是因為覺得本王落了你的顏面,你要殺雞儆猴,本王也絕、不、會怪你。」
蕭恪才說了他睚眥必報,轉頭就舊事重提。霍奇這回倒是實誠答道:「稟王爺,下官絕無此意!還請王爺明鑑!實在是因為那人嘴碎多話又愛亂嚼舌根…呃……」
話說一半,發覺兜兜轉轉還是與蕭恪有關,那話登時又噎在了喉嚨里不知道該怎麼接。
那師爺此刻大著膽子代為回稟道:「稟王爺,能被王爺瞧中,也是小公子的幸事,只是大人身為人父,素日極為愛重繼夫人和家中小公子,難免覺得那官吏說話沒個遮掩,並沒有旁的意思。」
蕭恪反問道:「霍大人怕本王搶了你的小兒子去?」
「下官只是覺得犬子年幼頑劣,資質平平,不堪入王爺的眼。」
「怎麼本王提及令公子霍大人就這般大的氣性,明明方才杜大人問起尊夫人時亦是十分嚮往,大人倒是不生氣。怎麼?霍大人沒從那小吏口中審出他同本王和杜大人說了什麼?」
蕭恪的話總是出人意料,縱然是那心腹師爺,也沒見過如此隨心所欲抓人錯處的權貴,深覺這小王爺十分難纏。
霍奇還沒開口,那頭被晾了許久,愣愣看了全程言語交鋒的杜慷此刻回過神來,趕忙湊過來重新蕭恪拜了拜道:「王爺,下官並無奪妻之意,只是好奇一問罷了。」
「本王也是隨口玩笑,杜大人別緊張。不過……」蕭恪一拉長音說話,那邊另外三個都跟著提起心眼來,又怕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霍大人的繼夫人和幾位公子本王倒真想見見,你看著安排個日子同本王說一聲。」
蕭恪提了幾位公子,那便不止是小兒子了,霍奇不知道蕭恪此舉要做什麼,又跟著提心弔膽起來。若說之前他只是有些擔心,但經過剛剛一嚇,他已明白蕭恪看著年紀輕但手段心思卻老辣,若是真起了心思,他恐怕真要把兒子送給人家做妾去。
可縱是心裡頭不舒服,面上也只能乖覺應下,「是。下官定然安排妥帖,只是犬子不懂規矩,可能要勞煩王爺等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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