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春末夏初,這天氣最是涼爽舒適之時,可京中人心卻並未因春日而變得輕鬆喜悅。
北地寒氣漸消之後,燕國捲土重來。出身草原的他們此時更為好戰,尤其是此時節正是天賜良機。雖說並非兵敗丟了城池,但一場場苦仗打下來,齊軍亦是人困馬乏、折損甚多。再加之邊境糧草告急,一封封求援求糧的信件送回京城,無疑是在齊帝原本難消的怒火上又添了一筆。
若說這時候還有誰能樂樂呵呵笑出來,那邊只能是燕郡王了。
蒙聖恩照拂,手握大權,在這次京城血案之下安然無恙,甚至有傳言是蕭恪一手操控這累及十幾家滿門性命的血案。旁的不說,蕭恪在朝廷中的惡名算是洗不掉了,左右他也並不在意,也就由著那些人嚼舌根去了,左不過是攔些個奏摺。而那些能夠送上御案的彈劾之語多是些或激憤、或跟風之語,齊帝看了一眼只覺糟心,也是對於蕭恪如今境況十分滿意,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不理了。
殊不知下面朝臣心思因他轉瞬一念而大為不同,再想明白過來也是多年之後了。
蕭恪自不會讓那些真正危及到他的奏摺出現在皇帝跟前,尤其是那幾封提及寧王府的奏摺,放置之餘更是早已吩咐梁硯秋派人盯著,若有不妥便先下手為強。
如今京中除了太子,竟儼然已無人能壓制蕭恪的權勢了,大到漸有將三皇子和七皇子的勢頭隱隱改過去的意味,至於其中真正利弊,只有心思機敏之人方能參透。
蕭恪可不管旁人怎麼看怎麼說,他素來不在意旁人目光,更何況如今活了兩世,日子逐漸順遂,更不將那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只一心布置生辰的事。
其實換做以往,他並非執著於慶賀一事,但重生至今已有一年了,回憶前塵總有諸多遺憾,這與賀綏共賀生辰便是一樁,他已是期盼了許久了,自然格外上心。而除卻生辰之喜,蕭恪更是可以藉此熱鬧掩人耳目,將所收金銀轉為糧米暗中支援北境,幸得魏家兄弟還算得力,倒也不用他操心太多。
自家王爺想過好這個生辰,府里上下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也都跟著熱熱鬧鬧地布置起來,就算不為別的,他們也是不嫌賞銀少的。
賀綏也在生辰前一日趕回了京,並帶來了一條新制的蛇皮長鞭當做賀禮。
「雖說送鞭有些古怪,但我知你不愛那些金石玉器,便選了可以護身的兵器。鞭子的主意是祁兄幫忙出的,他尋了手藝頂好的匠人來制,這鞭子我前幾日方才試過,想來正合你手。我想著你平日裡不方便帶刀劍隨身,雖說有侍衛在,但也難保萬一,鞭子不同刀劍,有長手之優,若是自保該是足夠,這樣你放在身邊,我也可安心些。」
「哪有什麼不合適,阿綏心意自是千般萬般好,我必然天天掛在腰上不摘下來。」
對於蕭恪來說,無論賀綏送什麼他都歡喜,雖然這鞭子的主意是祁風出的,制鞭的匠人是祁風找的,但仍無法掩去賀綏傾注其中的心意。
「你回來得正好,洪喜他們已布置好了明日諸事,只待賀喜的官員走了咱們便可關起門來自己慶賀。」
若是可以,蕭恪也想任性一把,再不管他什麼權貴朝局,不過這也僅是想想罷了,他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熱,看似花團錦簇之勢,實則仍是懸於威崖之上,錯不得半點。
賀綏點了點頭,不由提起了前些日從祁風口中聽來的事。
「允寧,我聽祁兄說前些時日朝中有事,牽連了不少人,你二哥還為此上門求情過,只可惜還是……」雖說比起丟了性命,只是革職抄家已算是保住了性命,但終歸於寧王府和秦太妃而言,蕭恪更是混帳了,賀綏有些欲言又止,「這次你生辰,要請寧王府的人麼?」
「帖子我讓梁硯秋送了,雖說面上要劃清關係,但總歸別做得太絕,怕那日皇帝腦子不靈光了,覺得我太做作了,又尋些旁的麻煩,只面子上過得去便是,左右母妃和二哥他們也不會來的……」蕭恪沒提那日蕭嶺走時憤而將賀禮砸爛的事,只三兩句話含糊帶過,顯然提及家人還是有些難以開口的。
「嗯。若是他們來了,你也不必擔憂,我自去幫你照顧著。」
賀綏跟著蕭恪一路走來,自是知道他背負了多少難言之隱,便只能略盡綿薄之力,也免得日後終得團聚之時,誤會太深傷及彼此。
「……還好我有阿綏在。」
「明日是你生辰,先別想旁的事了。今日我也是剛從京郊趕回來,疲乏得很,不妨我們早些沐浴歇下?」
賀綏的手搭在蕭恪肩上,話雖說得含糊,但略顯羞赧的神情卻表明了他心中所想。
「好!」蕭恪從未見過賀綏如此主動的時候,自然什麼憂愁煩惱都拋到了一邊去,摟住賀綏的腰勉強將人托起,他如今身量趕上了賀綏,只是力氣勁道仍差了點,實在難將人整個抱起來。可儘管如此,蕭恪臉上的笑容也未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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