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火燒北燕糧草,逼退燕軍的功勞一旦請下來,縱使這其中功勞最大的是蕭恪,賀綏作為實際領兵奇襲的將領,少說一個五品游騎將軍的封賞還是有的。只是若再加上從其他將領手下分了精兵強將,未免招來旁人議論,最主要的是,這些人原都是他姐姐姐夫從前的舊部,總不好自己一來便分化他們。
「我知你為我的心思,只這話日後不必提了。」
蕭恪正欲再說,那邊江朔已整合了百騎,策馬而來,「王爺,賀副將,卑職等均已在此,隨時可以出發。」
賀綏一瞬從蕭恪的枕邊人變回了奉命同行的將領,亦轉頭看向蕭恪,不再多說什麼。
蕭恪調轉馬頭,看向遙遙不見末尾的行軍隊伍,扭頭眼神掃過面前百騎,薄唇輕啟,悠悠吐出兩個字,「打狼。」
「狼?」底下人中有人發出小聲疑問,不過終究是素日規矩慣了,倒沒有私下交頭接耳。
少有幾個如江朔之類才瞬間領悟了蕭恪言下之意,此『狼』非彼狼。
江朔略一思考率先道:「王爺,請恕卑職冒昧。」
蕭恪搖頭輕笑道:「無妨,你說。」
「北燕呼圖邪部驍勇異常,若是他們有心偷襲,憑我們區區百人恐難以抵擋。」江朔一開口,底下嘀咕的人才算徹底安靜了,一半是心中疑惑已解,一半則是心中驚駭得一時失語。
「你覺得本王率你們去是自不量力送死?」
「卑職不敢。」
「那就閒話少說。你只需要告知本王,你手下這百來個士卒箭術如何?」蕭恪的耐心其實並不多,偏又趕上模樣長相隨了母親多些,十六七歲的年紀,容貌也生得俊美。在場皆為普通士卒,頭次見他時與賀綏一道,總是溫言軟語,人也是笑著的,不免有些僥倖,只覺蕭恪是年輕可欺。忽得撂下臉來,周身皇族倨傲與寒意盡顯,令先前頗有微詞的幾位什長噤若寒蟬。
江朔也頓了下,恭敬答道:「不敢說箭無虛發,但十箭中八九箭還是中得了的。」
蕭恪輕笑道:「那便夠了,出發。」說罷便用靴子磕了下馬腹,一馬當先朝殿後的大軍末尾去了。
賀綏緊跟其後,之後則是江朔以及隨行百騎。
越到後面,隊列士卒越是良莠不齊。說是殿後之軍,更多的是老弱病殘,賀綏策馬逆向經過之時,突然明白蕭恪心中擔憂是為何來。
身為監軍的朱昭自然也在後軍之中,只是他剛聽人說了聲燕郡王來了,從車中探出頭時,蕭恪已帶領百騎揚長而去,只留下滿目飛沙煙塵。
待到一處高坡,蕭恪才駐馬朝遠處眺望了下,賀綏隨即策馬上前,停在他身邊開口道:「允寧,你何時察覺的?」
「阿綏問的什麼?」
「北燕偷襲之事。」
「黃友光派人通報大軍拔營時。」蕭恪並無隱瞞,哪怕此處安靜,他直呼三軍元帥之名,後面的軍士都能聽得清楚,亦是毫無顧忌說道,「其實並非我察覺。白將軍他們恐怕也早有預感,只不過大齊將士被北燕壓了這麼久,比旁人都更想出口氣罷了。」
「……你總是知道我要問什麼。」
蕭恪聽了賀綏的話,勾唇一笑,頗為自滿道:「這是自然。阿綏最是知我之人,我如何不懂你的心思。」
「戰場之上,少說這些。」
「我心昭昭。」蕭恪悠悠說道,說話時眼睛卻只盯著遠處,忽得抬手朝遠處一指道,「阿綏,那裡。」
同賀綏說完便抬手抽了下馬臀,一人一騎脫離了士兵的保護,朝無人荒涼之地去了。
賀綏心中雖一震,卻沒有慌亂。他抬臂擋了策馬上前的江朔,只說了兩個字,「搭弓。」
說罷便自背上取下雕弓,抽出兩支羽箭搭在弓上,抬臂瞄住蕭恪策馬前行的方向。江朔見狀調轉馬頭朝身後將士一揮手,百十人整整齊齊取下弓箭,搭了箭在弦上,無人遲疑或是抗命。一舉一動皆隨著江朔的命令。
賀綏只雙腿夾著馬腹,上身穩若磐石。他屏住呼吸將視線匯至一處,那弓弦被完全拉開、弦繃得死緊,靜靜等待著遠處的變化。直到一抹隱約的黑影映入眼帘,賀綏拉弦的手剎那鬆開,羽箭離弦,擦著蕭恪頭一側射出,正中那策馬出列的北燕人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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