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嫁將軍,僅僅是顛倒過來,便無人敢議論貶低蕭恪,反倒生出些金童玉子的民間佳話來,當然這其中自然有蕭恪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緣故,不過總而言之,這婚事無人敢說不好不對,對於蕭恪來說便足夠了,畢竟日子是他們自己去過的,只要沒有那些不知死活的舞到賀綏面前讓他難受,蕭恪便怎麼樣都成。
若說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寧王妃對此仍無法釋懷罷了。
在知道小兒子要『嫁』人的時候,秦太妃的內心其實是很矛盾的。她一方面不解於蕭恪這麼多年獨攬大權的行徑,一方面又無法完全割捨掉這個親生骨肉,便所幸兩不相見,只在午夜夢回之時,憶起已逝的丈夫和長子,從夢中驚醒後獨自垂淚罷了。而在知道『娶』她兒子的人是賀綏之後,秦太妃卻又隱隱有些釋懷,畢竟賀綏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好孩子,品行端和。更重要的是,對方或許能夠讓她兒子『迷途知返』,同時卻不會傷害她的孩子,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這個並不強勢的母親心中,讓秦太妃斷斷半月之間憔悴了不少,可到了正日子,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出來受禮。
「母妃,請喝茶。」賀綏接過王府下人奉上的茶碗恭敬奉給秦太妃,此刻他也已改了口稱呼一聲母妃。
自有侍女代為接過遞到太妃手中,秦太妃飲了一口將茶碗遞還給侍女,隨後道:「陛下親賜姻緣十分難得,你二人結為…一體,日後相互扶持、互敬互重,不可辜負陛下天恩。」因不是嫁女,秦太妃將結為夫婦之語也改了去,而兩個男人也不可能有後嗣,自然沒有什麼綿延子嗣的囑託了,只轉頭看向親兒子,語重心長道,「你日後不可任性妄為,需更加恭敬謙遜,克己復禮,莫負了你父親為你取的『恪』字一名。」
恪為恭敬、謹慎之意,是當年先寧王蕭佑煬對於嫡親兄長的妥協與臣服,只是他的退讓並沒有換來齊帝的寬心,反將自己和妻兒都逼入了絕境。
蕭恪最不喜歡的便是這個名字,無論前世今生,他都不改離經叛道的處事。因為見證了父親的死,他更是沒有一日學會恭順聽話。只是今日是大婚的喜慶日子,他許久沒有這樣與母親面對面站著了,瞧見秦太妃鬢邊的白髮,蕭恪並未反駁母親,只是恭敬垂手應道:「兒子記住了。」
行禮時蕭恪右手的傷露了些出來,因為大婚不能著白色,加之傷口已漸漸痊癒,蕭恪今日便沒再拿步包著。縱然是寬袍長袖能夠擋住大半,秦太妃卻依然能看到兒子手上的傷。蕭恪遇險的事她也聽說了,身為母親,如今親眼見了,如何能不痛心,可她不願在兒子大喜之日落淚,只能強忍下淚水,啞著嗓子說道:「去罷。」
賀綏與蕭恪又齊齊朝著秦太妃拜了一拜,而後賀綏走在旁邊牽住了蕭恪的右手。儘管有禮部的官員小聲提醒他該走在蕭恪的左手邊,賀綏卻充耳不聞,他們之間根本不計較這些虛禮。
蕭嶺因是庶出兄長,秦太妃仍在時,他不能作為長輩受禮。此刻卻能作為蕭恪的兄長,為弟弟送嫁。配送到寧王府外時,蕭恪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蕭嶺,突然拱手朝他拜了下。
「三弟這是做甚?」蕭恪一向張揚跋扈,又是嫡母秦太妃所出的幼子,蕭嶺因為出身和上一輩的恩怨一直心存自卑,無論是與嫡長兄蕭琢還是幼弟蕭恪都相處不親,到後來蕭恪漸漸得勢,卻拒絕幫他妻子度過難關時,蕭嶺是有怨的。可如今蕭恪突然朝他行禮,著實是讓蕭嶺嚇了一跳。
「二哥,我無法在母妃膝下盡孝,如今府中便只有二哥了。今後,母妃仍要托二哥悉心照料了。」
「……三弟說哪裡話。為兄自然會好生照顧母妃,你雖不是女子,可嫁入侯府,日後便要以大局為重,切莫失了禮數,讓人看了寧王府的笑話。」
賀綏在旁聽得直皺眉。蕭嶺並不知曉他們這一娶一嫁中的貓膩兒,可這番話若是當做兄長對弟弟的囑咐,放在大喜之日說來,卻有幾分不合時宜。或許是蕭恪難得一見放下了姿態,這才讓蕭嶺有了錯覺,竟說出這番話來。
蕭恪聽了卻只是一笑道:「兄長叮囑,允寧記下了。」
賀綏在旁牽了下蕭恪的手,直接越過蕭嶺對蕭恪說道:「允寧,我們該走了。」他平素處事待人皆是溫柔謙和,即便寡言少語,卻不會讓相處之人覺得被冷待了。可今日賀綏卻破天荒落了蕭嶺面子,顯然是為蕭嶺方才對蕭恪的言辭不悅了。
隨著賀綏同來接親的都是各武將家的年輕小子,有些是曾與賀綏在北境共事的,有的則是為了攀附這位右金吾衛將軍被父親指派來的。原本若是沒有蕭恪被害的事,祁風也該是其中一員的,然而此刻他身為祁家的嫡子,實在不適合出現。那些隨行的小子瞧見了寧王府門口的這齣戲,有幾個年紀小的,不由捂嘴咯咯樂了兩聲,不過大喜之日笑也是尋常,便沒人在意幾個小子笑的是什麼,只是在賀綏看過來時,紛紛收斂了笑意翻身上馬。
蕭恪與賀綏雙騎並行,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又一路吹打著朝撫寧侯府去了。
賀老將軍夫婦已故去多年,賀綏又早已承襲爵位,這受禮之事自然由賀牧與白子騫代了,長姐如母,倒也合乎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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