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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木屋门哐啷被打开时, 脚步声渐远。
女郎中看着虞大小姐一行人远去,方才迈步进木屋。
“姑爷, 大小姐已经走了。”
竹榻呆坐的岳长英缓缓躺下背对女郎中应:“嗯。”
其实岳长英本来以为虞茜会大发雷霆, 又或者像以前那样拿岳母来威胁自己。
这回虞茜走的干脆, 岳长英反而担心她会有什么后招来欺负人。
夜幕深深, 明月姣姣, 春风晃动木屋窗外的枝叶细碎作响。
天灰蒙蒙还未褪去昏暗,女郎中从内室推门而出时,岳长英已经整理衣着准备离开。
“昨夜多谢郎中收留。”岳长英右腿仍旧有些不便,可疼痛感却减缓不少。
女郎中看着她眼底的淡青色印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见过药草折包递给她道:“每日一换,估摸两三日就能恢复如初。”
岳长英掌心提着药包再次表达感激道:“谢谢您。”
“不客气。”女郎中站在门旁看着纤长身段消失廊道,不由得感慨这孩子体质非同一般啊。
当初心口中刀都能熬过去,想来这点小伤,应该不算什么事。
清晨岳长英回岳母园子,大清早岳母刚想打开房门,没想会看见自家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门外。
“你这傻孩子回来了,怎么不敲门啊?”
“我担心娘没醒,所以不好打扰。”
将药包放在柜台,岳长英扯了慌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右腿才需要敷药。
岳母见岳长英行走也没什么大问题,自然也就没多想,转身做了些汤面让她吃饱去当差。
大碗汤面入腹,岳长英郁闷心情好了不少。
天光灿烂时,岳长英如往常一般出府去巡街。
路上遇到楚丰凑热闹问:“长英,昨天你走的那么急,肯定发生什么好事吧?”
“没、没有。”岳长英眼眸闪露难受,很快遮掩过去,可神情仍旧是严肃的紧。
“咱两好歹也是交过命的交情,真有好事别藏着掖着嘛。”楚丰以为岳长英性子安静不肯说,可追问好一会也没见下文,才放弃了。
春暖花开时节,本是一派复苏景象,可城内因着外面匪军袭扰,官道也偶有被劫货物,所以好些铺子都三天两头的歇业。
城东和城南又都是穷苦百姓聚集之地,更是比往日里冷清不少。
岳长英巡街时发现好些宅邸都在已极低的价格售卖,一旁的楚丰碎碎念叨:“当初我们家为了在城内买一处小宅子还花了不少积蓄,谁想到一朝匪徒逼城,竟然跌价这么多。”
先前就想着存银子出虞府的岳长英心思松动,不由得想起要带岳母搬出虞府的心思。
有时心思一旦冒出来,就会像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
三月末旬官差轮休两日,岳长英大清早吃完汤面,外面日头高照,显然是个暖阳天。
岳母张罗给屋内物件被褥搬出去晒晒灰尘,岳长英便忙进忙出的搬东西。
这处园内比虞茜院落虽小,可内里房屋亭院却也俱全,岳长英搀扶岳母坐在亭院旁晒太阳。
只见园内有不少花匠在修整花草,丫鬟们则在清扫庭院。
两人居住的屋内不留丫鬟们伺候,但这小园还是定期都有仆人打理收拾,毕竟单靠岳母也不可能收拾整座园子。
岳母看着园内这棵盛开的梨树念叨:“长英啊,这梨树长的可真好,到时秋季兴许能摘果。”
“嗯。”岳长英想寻个由头跟岳母提搬出虞母的事,奈何一直没有寻到合适时机。
现在见岳母在园子里待的舒适,岳长英更不好提。
午后太阳越发大了些,岳长英搀扶岳母回屋小睡。
一日近黄昏,岳长英出屋收拾被褥衣物,只见那些花匠三三两两说笑。
“这个虞府入赘姑爷长的跟清秀姑娘似的,真不是大小姐看上“他”什么了?”
“谁让人家命好啊,咱们太阳底下干活干一辈子也住不了这么好的园子。”
“我还听说虞府姑爷每月有月钱,还是当小白脸日子过的滋润啊。”
“其实也不全是好处,咱们大小姐听说喜好不同常人,平日里只好跟女孩们玩乐,近日接连宴请不少富家千金聚会,可就是没请过这位姑爷。现如今两人新婚大半年,硬是没有一点孩子的消息,估摸这位姑爷可能连大小姐的床都没摸着呢!”
这话引得一阵笑,很快花匠们就各自离了园。
岳长英双手抱着被褥,从树荫下迈步出来,心情说不上来的糟糕。
夜里岳长英洗漱之后,早早躺下,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榻旁小柜里取出白玉瓷瓶的岳长英愁闷的看了看,心想如果喝了就能省却烦恼,倒也是好事。
可岳长英又怕有问题,便不敢多喝,只抿了小半口,而后匆匆扯着被褥遮住脑袋不去多想。
一夜睡到天亮,岳长英醒来时,听见窗外翠鸟鸣叫,目光看向树木繁荣,正是一派春日好景象,莫名觉得心间畅快的很。
春夏交接之际,莺飞草长,百木兴盛,城内不少公子哥出不得郊区,便在城内玩起花样。
大白日里风筝在房屋上空滕飞时,街道上好几匹马飞驰而去,不少行人都纷纷避开。
岳长英跟楚丰过路口时,迎面碰见一队出殡人马。
便见那有段时间未见的吴夫人身披麻布丧衣在哭丧人群中行进。
“这吴老爷听闻早就不行,现在才熬到头,真是不容易啊。”楚丰碎碎说着,打算迈步绕道,“长英,我们避避晦气,往别处走吧。”
“嗯。”岳长英多看了几眼那过分冷静的吴夫人,心想她真是个可怜人。
好不容易从风尘脱身,结果婚嫁没过两年就成了寡妇。
世道本就乱,孤儿寡母尚且难以存活,更何况吴府也是城内大族,恐怕家产之争是少不了的。
正当岳长英打算绕道时,没想吴夫人却将目光看了过来。
那原本孤寂一般的眼眸突然迸发出锐利阴狠的目光。
岳长英不由得怔住,心想她难道现如今还因为虞茜而妒忌自己吗?
午后楚丰偷闲在衙门贪睡,岳长英独自巡街。
从城东至城南转了大半,日落黄昏时,城内上空颜色靓丽的大风筝才没了影。
结伴而归的公子哥们的马车在街道上浩浩荡荡的行驶而过。
顿时街道上掀起一股浓郁灰尘,岳长英皱眉的捂鼻。
眼见他们陆续进了酒楼,岳长英迈步路过,清晰能听见内里的喝彩声响。
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岳长英加快步伐,没想从酒楼厢房忽地飞下一只鹦鹉,直直地追上岳长英。
“长英长英!”鹦鹉嗓音就像孩童一般明朗清脆。
岳长英惊讶的看着飞来的鹦鹉,探手护住它,又想着虞茜可能就在附近,警惕的探头张望,发现四周并没有车马,心里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鹦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难道是鹦鹉自己“跑”出来的吗?
鹦鹉歪着脑袋贴近岳长英温暖的掌心反复念叨:“长英长英!”
“难道你只会喊我的名字吗?”岳长英没敢乱动,生怕不小心力气太大伤着它。
“大小姐!”
岳长英见它可爱的紧,禁不住食指摸了摸鹦鹉的靓丽柔软的毛发念叨:“原来你也会叫大小姐啊。”
可话音未落,鹦鹉却扑闪着翅膀飞向酒楼上方。
下意识抬头张望的岳长英,便看见酒楼厢房窗旁的虞茜。
虞茜食指搭着鹦鹉,眉眼向下垂望看向楼下的岳长英,并没有移开视线,可也没有出声,仿佛是一场暗中较量。
岳长英倒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半月不见,虞茜比前些时日看着要消瘦了些,但仍旧是好看的。
不过岳长英发现自己看见虞茜,心口不会像从前那般砰砰跳个不停,反而平静的就像在欣赏一朵娇艳无比的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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