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人不是世家便是名門,不至於驚慌,但是目光里都帶著探詢看向薛丞相。
「去看看怎麼回事?」薛丞相淡定地吩咐守在廳門的管事。
很快管家親自進來回稟:「相爺,方才出門的胡人盲女……她坐的氈毯收在囊中時,忽然炸開碎裂,那幾名胡人都受了些輕傷。」
管家說到這裡猶豫一下,看了薛芷晴一眼,還是說道:「那名胡人盲女也受了傷,她的手中灑下細沙和著血,寫出了幾個字……」
座上的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薛丞相卻忽然打斷管家:
「定然是這耍百戲的胡人,怕被武寧侯夫人戳穿,出門去用錯了法子,莫要管她,擾了各位興致。」
【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為了漲功德我已經很善良了,她還是自取滅亡!】
蘇淺淺嘆口氣,到底是沒攔住。
【就猜到你是想阻攔,可惜這些事阻攔不了。】系統也嘆口氣。
「父親,不過就是湊趣的百戲,女兒卻是想知道,她寫的是什麼字?」
薛芷晴臉上皆是天真好奇,只是眸子裡閃過一絲陰鬱。
「那就說來讓小姐聽聽。」薛丞相神色未變,吩咐管家。
「寫的是『假鳳虛凰劫難起,鳩占鵲巢災禍生』。」
管家低聲稟報後,便行禮退下去處置了。
座上的許多人悄悄看向薛婉寧,尤其那些從前巴結她的小姐們,這時候眼裡是看好戲的興致勃勃。
【多是落井下石手,難得雪中送炭人啊。】蘇淺淺心裡道。
【那不還坐著稀有的一位嗎?】系統懶洋洋說道:【終於要出手了。】
果然,襄王李雲堇蹙眉開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厲。
「江湖市井之輩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無非是騙得相信之人出些銀錢解厄,自已災禍尚不能預料,如何斷旁人命運?」
襄王說到向薛婉寧的方向看一眼:「無論是何身份,婉寧小姐克已復禮,慧敏豁達,都不曾墮了丞相之女的聲名。」
這就說得非常直白了:就算身份改變,也不會改變他的立場,薛婉寧在他心中無可替代。
薛芷晴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她在得知自已真實身份後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刻落空。
「多謝襄王殿下謬讚,婉寧蒙父親母親寵愛多年,雖知曉身世卻不曾怨憎,反而以德報怨,留婉寧繼續陪伴在身邊。
婉寧羞愧不知何以報德,唯以赤子之心相待,服侍左右。」
薛婉寧這時落落大方地道謝,說出的話誠懇真摯,讓在座的許多人大為感動。
「蕭夫人教養出來的女兒,自是不同,就算換回了身世,這份氣度又哪裡能換回去。」
旁邊一位小姐低聲說道。
「正是,今日宴席都不曾提及對詩作畫,這位被換走的小姐,缺失了太多教養,空有個名頭,也難做宗婦。」
另一位小姐壓低聲音回。
「之前相府放出風聲,兩位小姐都要議親,可是過去了這麼多日子卻全無頭緒,難道還不清楚?
一個是被皇子們爭搶,尋常公子不敢登門,一個是身份尷尬高不成低不就,如今兩個人身份換了,就都艱難了:身份夠的人品不夠,人品好的身世堪憂啊……」
……
小姐夫人們的竊竊私語,上首主人們雖然聽不到,可是眼神也都說明了一切。
「婉寧與芷晴皆是妾身女兒,並無什麼親疏之分,婉寧略長,還是薛家長女,芷晴是妾身次女,日後相互照應陪伴,亦是妾身之幸。」
蕭夫人難得開口,給兩位小姐排了序,慈愛地看著兩個女兒,薛芷晴的表情更顯僵硬,微微點頭致謝。
「丞相為朝堂之事殫精竭慮,父皇感念至深,孤今日亦代父皇賀二小姐重歸膝下,受孺慕之情。」
太子殿下舉起酒杯,向薛丞相敬酒,下面的賓客趕緊舉杯配合,平郡王和秦含璋只是舉杯示意,卻都是在唇邊沾了一下,沒有真的飲酒。
【還說什麼貪杯,不喝酒的人貪什麼杯?茶杯?這位平郡王實在狡猾。】系統在旁邊吐槽。
【那些話除了朱嘉怡是事實,其餘皆有含意,這胡人不過是棋子,真正執棋的人,又是誰呢?】
蘇淺淺目光在對面的男客席掃了一遍,穆王爺之子李卓儀,大梁平郡王蒙祺,大理寺少卿盧珺,還有神情疏離的秦含璋……
【穆王爺府這位儀郡王,平日裡還沒有他爹愛露臉,專心研究堪輿之術,整個大齊都快跑遍了,因為薛丞相頗精通堪輿,對他教誨良多,今日才特意來恭賀。
別看他風吹日曬像個滷蛋似的,卻是學識淵博通曉天文地理的才子,穆王爺最不看重他,總罵他百無一用,就連媳婦都給娶個尋常小官之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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