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時,曹武朝他笑了笑,肌肉傍身的腿異常有力,三兩步就跨上講台,課本放下時,笑了笑:
「徐老師講得好啊,同學們要聽進去,別嫌煩。珍惜時間,肯定能考好,上個好大學,走好人生第一步嘛!」
徐富欣慰地看著這具二十出頭的年輕面孔,笑著退出去,關上了門。
這些說辭,老套且無新意,耳朵都聽出繭子、能自動「左耳進,右耳出」了。
許桑轉了圈筆,指尖捏著試卷一角,正欲翻頁,白花花沾點兒黑的卷面上,一顆雜色的「愛心」玩蹦床一樣,彈了兩下,而後精準滾到他食指指尖旁。
許桑:「……」
「……」易承輕頓,眼睜睜看著手裡的「愛心」飄洋過海越過三八線——就課桌間的一條縫兒。
一向反應快的他竟不知說些什麼。
許桑落筆,看著這顆疊得很標準的「心」,沉了兩秒,道:「你的?」
「嗯。」易承笑了聲,手肘撐桌,頭枕著手心,偏過上半身看他,「如何,好看吧?」
之前沒從這角度看過許桑。
這麼一看,還怪好看的。清清瘦瘦一個人,屬於完全沒有贅肉的類型。皮膚很白,在後排光線貧瘠之處,都白得出群,是一般女孩兒都大談羨慕的「膚色」。
眼睫很長,輕眨間掩得神色晦暗不明。
「還行。」許桑轉了圈筆,筆帽朝下握住,精準地把「心」趕回他桌面。
易承頓了下,在他說話間,視線不自覺下移,落在他唇上:
偏薄,唇色偏淡,輕啟輕合間,比起周遭男生相對較淡的音色「迭」出。
落於耳間,還怪好聽的。
「易承?」
曹武講課講得好好的,突發奇想抓個睡覺的同學回答問題,結果往後排一看,就「抓」到發呆走神兒的易承,連忙呵道:
「發什麼呆呢,來,回答個問題!」
「嘶。」易承偏頭,莫名心虛地蓋住了卡兩課桌間的「心」,站起來,呲著笑臉回道,「老師您問。」
語氣放得很乖順,聽起來態度極好。
易承自己聽了都要嘆聲「好學生」,結果,下一秒,跨越整間教室,幾乎要達到最遠距離了,一短截粉筆朝他眉心直直奔來。
他凝眉,側身躲過時,條件反射地伸手握住了粉筆段。
「才問了問題……你這一看就沒聽課!」
這一通「指摘」,引得滿教室的人笑得前仰後合。剛還沉寂得跟半夜墓地一樣,現在立馬活絡成音樂震耳欲聾的「老年」廣場。
許桑低眸,輕笑了聲。
易承「嘖」了聲,沒來由也跟著一笑。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有些笑聲太魔性,太有感染力,曹武也沒忍住,手擋著下半張臉,隱忍地笑了半天,才直起上半身。
「咳!好了,好了,坐下吧,我來講。都好好聽講,別一問一個不吱聲,尤其是易承!」
「好的,老師!」易承誠摯地應了聲,才坐回去。
前桌的呂丁,一邊憋笑一邊笑,脊背上的幾根骨頭下一秒就要擠出來變身妖精似的,笑了半天,才硬提著口氣轉過來,兩指夾著的筆都抖落在地上,「哈哈,易哥,神他媽的、『老師您問』,哎喲,笑死我了,哈哈……」
易承伸手將人招呼回去,「滾滾滾。」
「哈哈哈哈…」呂丁敲鑼打鼓地轉過去了。
等人轉過去,他將手心裡包著的愛心扔桌上,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抽屜里撈出語文書,把最後一頁空白撕下來,用腳勾起那支呂丁忘撿的筆,大刀闊斧地寫了一排字兒。
十分鐘後,又一顆白花花的「心」落在手邊。
許桑筆尖輕頓,垂眸,能從摺痕和筆畫紋路間基本辨清上面的倆字兒——「抱歉」。
兩秒後,他移開視線,在大題的空白處落了兩個公式和一個帶單位的數字。
餘光將他的動作盡數收攬,易承往書上劃了一道,以為他是沒會意,便想著把紙條拿回來展開。
只是,剛伸手,「心」也同時被拿住。
兩手貼緊了一秒,下一秒,就出奇一致地彈開。
易承「嘶」了聲,「同桌,你帶電啊!」
手背還殘留了一絲麻意,許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實在搞不懂「一個靜電有什麼好驚訝的」,平靜回道:「別碰瓷。」
易承:「……」
第7章
一上午時間過得很快,尤其對於前兩節課睡過去的人,放學時特別播放的舒緩鈴聲——「我和我的祖國」伴奏——響起時,還有些恍若隔世的錯愣。
向來搶飯積極、恨不能就舉家搬遷到食堂的呂丁,今中午格外鎮靜,最後一節課,都倒計時一分鐘了,還沒反手收拾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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