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昨晚就抱怨完了嗎?你們居然還能吵得起來?真是, 嚼冷飯也嚼得噴香,以後適合去當內娛新聞人!」
「這話就罵得有點髒了啊,明明先是學校行徑太爛,值得批鬥!」
「就是就是, 不會又是學什麼重點中學搞那一套吧?」
……
從校門口走到教學樓,許桑耳根就沒清淨過。可能昨晚跟某人聊晚了些, 以致今天出門也晚了些, 恰好趕上了人流最密集的時段。
捕捉到一些字眼,他輕皺眉,直到走進教學樓,抬頭時從三樓坐在吊杆上的工人身上移開視線,才總算是明白過來:這一早上的輿論中心是什麼。
教學樓共六樓,四樓五樓坐的是高三學生, 為的是「隔絕開高一高二的,高處清淨適合學習」,至於空的幾間,便留給了成績好些的高二前排班級。
走廊一處,一般承接朝陽;另一端靠窗,則負責收集落日。
四五樓的走廊陽台,原本葺著一米二高的欄杆,向上全空, 用來休息眼睛開闊視野;不知怎的,此刻,卻被一根根鐵柱連頂貫通, 密匝匝地勉強只能探出去一隻手。
像監牢一般,乍一看末世風。
進到理一班教室,裡面的喧譁不下於外面。
許桑從書包里抽出空本子,先起身去前排接了杯熱水。
回來時,呂丁愁眉苦臉地轉了過來,黑眼圈濃出要死的疲累,他打完兩個哈欠,看了眼他手裡的熱水,眼神難得空洞地問:「許哥,聽老徐說你生病了?」
許桑抬眼,抿了口熱水,面不改色地應道:「嗯。」
「那你真的是熬夜學習,聞雞起床再學習,一天二十四小時十八小時在學習,夢裡都在背求根公式嗎?」呂丁追著問。
「……」許桑淡淡一問,「老徐這麼說的?」
「沒,」呂丁擺手,「那倒沒。我刷網上段子刷到的,就想問問真正的學霸,是不是真的。」
許桑「嗯」了一聲,「因人而異。」
「這倒是,不過周末本來想好好學習的,結果睜眼就是下午兩點半,吃完飯,抱著手機就又刷著去了。」呂丁捂著臉,懊悔不已,「人就是這麼墮落的。」
許桑靜靜聽他說完,點頭認同,「嗯。」
察覺到這一點,呂丁像發現了意外的驚喜:「嗯?許哥也會?」
「不會。」許桑笑回。
「……白高興一場。」呂丁哭笑不得,朝易承的位置掃了一眼,見人沒來,正想掃回去,就看到了後門外陰惻惻的鐵條,頓時臉黑了,「對了,許哥,你來的時候看見新修的護欄了嗎?」
「看到了。」許桑想著點評了一句,「挺壓抑。」
「說到點子上了!」呂丁壓低聲音,「聽說是學校連夜趕工,除了護欄加到頂,黑罩罩的一片。還有,窗子都被鎖死了,我昨晚試了,用全力也只能開一條小縫。」
許桑輕輕斂眉,「連夜?」
「對,連夜,現在在修矮樓層的,說是兩天就能完工。」呂丁苦大仇深地開口,「至於原因,我聽的消息是,上周五,十七中有個高三的跳樓了。沒記清楚是從四樓還是五樓,但人是衝著下去的,勁頭太猛,最後就……嗯,反正就那個了。」
十七中。
許桑頓了下:印象里,劉姨的女兒就在十七中。
「聽得我更墮落了。」呂丁像是不想說這事,與其說是怕血腥,不如說是怕聯想到自己身上各種不痛快而生出想痛快的心態。
他雙手托腮練肺活量一樣直嘆氣,「上次聽你的話,我去找老徐要了份複習計劃,勤勤懇懇跟著做了一兩周。結果,結果上次周考排名反而下降了三位!就很鬱悶。」
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腦袋就被九十度掰向黑板!
而後,陳慢活脫的聲音廣場舞音樂一樣激情地響了起來:
「早讀了早讀了!聊天的別聊了,說話的別說了,學習的也先別學了,背高考必背六十四篇!」
「……」呂丁轟走他,轉頭補了一句,「更鬱悶的是,陳慢這個傻逼,居然還比我高了一個名次!」
這麼說來,陳慢名次也下降了。
許桑簡單推了一下,幅度很低地歪頭皺眉:反向努力?
易承進來時,就見許桑朝他的方向歪了下腦袋,眉頭一皺,帶著種淡淡的苦笑。
灰撲撲的冬日早晨,似在這一眼裡,清晰起來。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手心不由揉了下他偏軟的發,問道:「在思考什麼?」
許桑仰頭,撥開他的手,一本正經地回答:「在思考,學習有那麼難?」
「……」
易承冷不丁地笑了,拉開椅子坐下,攤開卷子,握筆,偏頭說了句,「我現在就努力。」
許桑:「……」他也沒這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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