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圍那些密集的建築群,零星留存的花里胡哨的街道景觀上,隱約可以窺見這座基地當初作為城市盛極一時的模樣。
到了今天,由於外圍都是大片沙漠風沙侵蝕嚴重,整條街,整個基地都已經陳舊不堪,處處都是斷壁殘垣,它就像棵即將枯死的古樹,衰敗的痕跡爬滿了全身,腐朽而破落。
斜陽如火,梅子色的晚霞中,一艘紅色飛艇呼嘯而過,為眼前廢棄影視基地般的建築群注入了一絲濃重的後賽博朋克氣息。
祁歡仰頭看看飛艇,又看看遠處白茫茫的沙漠,嘆了口氣,說好的人生是曠野呢,怎麼就沙漠化了?
明明是個科技比地球發達的世界,卻偏偏落在這種荒僻落後物資稀少條件惡劣,甚至缺乏最基本安全保障的地方,在這種地方開餐館,這是什麼天方夜譚級別的任務?
人生重啟,開局就是模式。
沒錯,重啟。
四十多個小時之前,他還生活在地球東部的蘇杭市。
作為周更的當紅美食UP主,周六是例行發布新視頻的日子。
前天傍晚,他按時上載好最新一期復刻南宋美食的視頻《蝤蛑(www.loushuwu.ccóu)簽》,便趕著出門去了書店。上次買的那幾本《隨園食單》、《調鼎集》和《玉食批》翻得差不多了,他想著趁晚上有空再淘幾本新的古菜譜作靈感素材。
也不知道是因為出門太急,忘了如同往常那樣跟客廳那一柜子的老公老婆們例行告別,還是下車時姿勢不對踩了背運,從停車場走向書店的時候,居然倒霉地遇到了街邊餐館燃氣爆炸。
粉絲數即將突破兩百萬大關的時刻,命運的齒輪沒旋轉不說,還卡住倒轉了,二十幾年白干。
轟天巨響之後,他瞬間失去意識,再睜開眼睛,就已經躺在基地的治療艙里。
據說他身受重傷昏倒在外面的狩獵區,幸好被人救起送回基地,才撿回一條命。
這裡就像是由古華國某個時代衍生出來的平行時空,處處熟悉卻又陌生。
比如周圍那些古建築元素濃度極高的房屋,總讓他覺得隱約有些在清明上河圖影子;比如自己身上這套款式接近柔道服的黑色衣服,其實也很像華國古代勞動大眾常穿的短打;比如這裡的時間也以小時計算,但一天只有二十二個小時;比如這裡也有星期的說法,但每周不是七天而是十天,與其說是『周』,還不如說是『旬』。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時代的科技比地球發達,至少基地醫療區那種二十來個小時就能讓身上各種傷口迅速癒合的膠囊狀醫療艙,是他從沒見過的。
一片金屬樹葉晃晃悠悠地掉在膝蓋上,未被腐蝕的半邊葉片恰巧鏡子似地映照出他半邊臉龐。
那是張瘦削的臉,面色泛黃,明顯有些營養不良,因為兩頰瘦到凹陷,那雙杏仁狀的眼睛視覺比例上顯得有點過大,眸子倒是乾淨澄澈,泛著漂亮的琥珀樣色澤,唇線非常柔和,天生便是副溫和無害的模樣。
此刻頰側還零星地沾著些許剛才沒拍掉的沙土和鐵鏽,讓這張面黃肌瘦的臉又多了幾分迷茫和落拓。
祁歡無奈地抿了抿唇角,這張臉跟他有六七分相似,卻瘦弱稚氣了許多。
小時候做飯被熱油濺傷,在他右眉眉峰上方留下塊花生米大小的疤痕,這麼多年過去了,始終留著紅印,所以每次剪頭髮他都會請髮型師注意遮住那塊位置。眼前這張臉的劉海比他習慣的長度短了兩公分,大剌剌地露出了整個額頭光滑平整的皮膚,根本沒有半點傷痕。
除此之外,此刻『他』的左耳上還戴著枚藍色的球形耳釘,而他本人並沒有耳洞。
左手食指指腹上的那處菜刀留下的刀疤也不見了,倒是袖口下的手腕上多了塊顯眼的Z字狀紅斑。
總而言之,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不是他的身體。
醒來之後,他腦子裡幾乎沒有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只能裝作失憶,藉著醫護人員和鄰居的解釋,才零星地知道了些基地和原主的狀況。
現在是新星曆13235年,原主叫祁讙( huān),名字跟他同音,十七歲,是多年前一起墜落在七號廢星的星艦事故的倖存者,後來被基地一位叫林森的收養。
這家小餐館就是林森大叔開的,半年前大叔生病去世,只剩下原主一個人勉力支撐,直到幾天前倒霉的在狩獵區失去了性命。
想來想去,他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遇到了『穿越』,還是傳說中的魂穿,也就是所謂的『借屍還魂』。
還能回得去麼?從當初爆炸時的情形看,恐怕自己的身體早就沒了吧?祁歡鬱悶地揉捏著手上的金屬樹葉,如果宋瓷在這裡就好了,動腦子什麼的,就不是他的專長。
時間漸晚,天邊那片梅子色的晚霞也愈發紫沉,看得人心裡酸酸澀澀的。
『吱嘎』,斜對面那間土黃色窗戶的屋子發出聲刺耳的聲響,門扇半開,一個瘦骨嶙峋的藍發青年拎著個舊頭盔走了出來。
青年叫全海,跟林森大叔和原主是多年的鄰居,昨天晚上,就是他去醫療區那邊把祁歡接回來的。
他身上那套淡青色衣衫款式跟祁歡的差不多,袖子和褲腿上蹭著不少黑色的污跡,因為太瘦撐不起來,顯得有些空蕩,跟瘦得皮包骨頭的全海比起來,祁歡甚至已經可以稱作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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