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並排往裡走。那些淺坑的水不知道是揮發了還是流向了何處,坑底都是黑色的泥濘,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螞蟻洞鑽出肉白色的小蟲子, 它們肥胖的身軀扭動著往外爬。它們是地底下的蟲卵,在高溫的孵化下鑽出薄膜。張著鋸齒般的牙齒往生物身上蠕動。
岑朝來一路走來,鞋印處躺著不少這樣的蟲屍。岑朝來腳懸空離地幾厘米,這樣蟲子就爬不到身上來了。
審判長比岑朝來還要厭惡蟲子, 「這是屍蟲, 專門吃屍體的, 以血肉為生。別看它小, 但是它可以鑽入你的皮膚,將你的血肉全部啃噬乾淨,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完整的皮囊。」
岑朝來到不覺得恐懼,只是覺得噁心。
審判長一直盯著岑朝來看, 岑朝來完全無視審判長的注視。
審判長眼神空洞,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放下一般。說道:「騎士長出使聖城回來後和我描述了聖城。」他的聲音有些阻塞, 難為情中帶著點瀟灑,「聖城比我們想像的要好上很多。」
騎士長描述的聖城和審判塔截然不同。那裡的人臉上都充滿了陽光的笑容,詭人都很遵守規則, 沒有不法侵害臼人的權益。審判長以為大家叛逃審判塔是因為生活的方式和理念不同,他選擇尊重大家的選擇。
但是當他親自審查帳本之後,發現審判塔的內部腐朽不堪。以前下面的事情都是藍山和相留執管,審判長從不過目,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庇佑審判塔眾人的安全即可。但是藍山和相留相繼死去,審判塔可用之才稀缺,帳務的事情審判長只能親自處理,這時他才知道下面的人過得有多麼的水生火熱。
審判塔早已供養不起下面的臼人,相留不想讓他操心,每每將帳目做的十分的漂亮,從各種途徑撈錢去填補漏缺,下面的人早就吃不飽穿不暖。
藍山濫用職權,導致四屬貪污受賄的金額十分的巨大......現在東南北三區早已不復當日的輝煌,眾人生活在饑寒交迫之中。
有的人也不再拘泥於吃飽喝足,理想是他們更高的追求,他們逃離黑暗與圈.禁,嚮往自由和不羈,他們追隨新的神明,相信神明會指引他們過上他們渴望的生活。
有的食不果腹,衣不保暖,與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審判長身居高位太久了,他俯視下面時,卻每每忽視或被欺騙,根本不清楚底下的螻蟻在巢穴里黑暗的生活......
「我好像一直都很片面固執。」審判長自嘲的笑。他認為岑朝來是十惡不赦的惡徒,但是他創建了和諧美好的聖城,他制定法律,保護每一個人都有同等的權益......
岑朝來打斷他的傾吐,冷冷的說道:「我是。只不過上位者要權衡制宜,克制、約束自我。」他譏諷的看向審判長,「你難道現在才感悟嗎?」
審判長一愣。他身處高位多年,自然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位置越高,行事越要約束克制,很多平常人能做的事情他不可以。他只是感慨自己一直對岑朝來抱有偏見,但是當他重新認識這個人時,又被岑朝來嘲諷了,對方告訴自己關於他對岑朝來的認知從未出錯。
岑朝來覺得審判長天真得可笑,不過也只有天真的人才會一直保持著初衷不變,他也由衷的敬佩這種千難萬阻初心不改的人。那一戰,除了那些緣由,還有他對這個天真的人的敬佩,他退出審判塔的領域,讓它繼續屹立不倒。若是有一天它倒下了,那就是天真的人沒有了。
許是前幾日的獸潮已經讓詭域意識元氣大傷,這次兩個不速之客的來訪,一路走來詭域中心幾乎沒有什麼動作。
「你知道詭域意識的藏身之地。」審判長斬釘截鐵,他看向岑朝來,「能帶路嗎?」
兩個人已經默認合作關係,岑朝來在前面領路,現在兩個人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絲毫不擔心對方背刺。
岑朝來站在一個池塘邊緣,淤泥下陷了不少,池塘表面還在咕嚕嚕的冒泡。岑朝來下巴往池塘挑了挑,示意就在這裡。「你曾經也在詭域中心生存,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知道的話就會在它最弱的時候弄死它。」兩個狂傲的人在主人家門口討論弄死主人,態度十分囂張,一點也看不出來前段時間兩個人被打到家都差點沒了的慘相。
詭域意識雖然很虛弱,但是很憤怒,池塘就像燒開的水不斷地冒泡。黑煙凝聚成觸手,朝著兩個人排山倒海的揮過來。
岑朝來騰空翻越,在空中翻轉幾圈,身形輕揚矯健,勁瘦的腰繃緊,在落地的一瞬間,另一根黑煙觸手像尖刺稜錐朝著他下方疾風刺來。岑朝來在空中凝滯了一秒,存亡之際,腰腹肌肉縮緊之後急速賁張,腳尖落在一處空地上。
審判長身上鑽出藤蔓,一邊靈活變位一邊和黑霧觸手交纏,折斷了幾根觸手之後,他和岑朝來隔著池塘相對站立。
黑霧觸手沒占到上風之後,安靜的潛伏下來尋找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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