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向來情緒穩定的晏璋,竟然會因為被他堵回去一兩句話,就放出這種陣仗。
之前沒那麼不經槓啊!
他吞下口水,本能察覺不能繼續下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氣也出了些,該縮頭就要縮頭,不然何談以後。
他連忙喊道:「還有一件事要拜託師尊。」
晏璋上升的氣勢一頓,眼眸清明,收回靈力。
他看向牧封川,表情依舊冷淡,語氣卻緩和不少:「你說。」
牧封川怔了一下,眼帘微垂,低聲道:「鶴鳴真人三日後來訪,我殺了李持波的事,他應當知道了。」
修者手段眾多,他從來沒奢望完全瞞住,只是沒料到,相隔千里,回宗沒多久,苦主就找上宗門。
當然,他也不會因此後悔。
李持波對他惡意深厚,頻頻針對,若兩人易位,對方絕不會放過他,既然如此,他要是不下手,莫非想等日後倒霉不幸落到對方手中,再悔恨自己的心慈手軟麼。
至於晏璋,他肯定早就知道此事,但無論是為了找話題,還是出於對大腿的尊重,罪魁禍首牧封川都得親自提一句。
果然,晏璋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只淡淡道:「放心。」
簡單兩個字,剛才的黑雲仿佛被一道金光破開,撥雲見日,帶來和煦又安心的溫度。
要是沒有那些欺騙……牧封川心頭一陣酸軟,像是吃了一片糖漬檸檬。
他向來不愛吃酸,偏偏有人用糖衣包裹,誘哄他吃下,而今酸甜混雜,又該如何分清?
他低頭唏噓。
晏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不必為這件事——」
「不是!」牧封川猝爾抬頭,打斷他的話,堅決道,「我並非因為這件事妥協。」
這是實話,故而他沒有絲毫遲疑。
「我知道,無論你我之間發生何事,你都不會讓鶴鳴真人傷我。」
話說出口,連牧封川都有些震驚自己的篤定,陰暗點兒想,要是晏璋讓他在鶴鳴手上吃些苦頭,再出面援手,說不定反而能令他乖一些。
可他卻完全肯定,晏璋不會那樣做,哪怕他剛才真選擇跑路。
所以說,何必呢?
為何要以詭計逼他拜師?
疑問逼到口中,又被牧封川咽了下去,他有預感,再如何追問,也不會有結果。
他的回答顯然讓晏璋愉悅。
晏璋神情徹底緩和下來,抬起右手,頓了頓,徐徐落到牧封川頭頂。
「嗯,他傷不了你,我保證。」
舒緩的聲音里,承載著強大力量帶來的自負。
牧封川心底陡然湧出一股渴望。
若說之前,他修煉,半是形勢所迫半是隨波逐流,那麼此刻,他真切對境界有了追求。
修士的世界,遵守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無論是為了將晏璋的算計還回去,還是日後不用束手束腳,他都得走向更高、更遠的道路。
在此之前,他離不開晏璋,晏璋也不會放過他,他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對未來方向的認可,令牧封川徹底放下心裡那絲彆扭。
他仰頭笑道:「師尊也別完全把事情攬過去了,讓我歷練一下,我也想試試,與真人為敵,是何感受。」
說不定能攢點兒經驗呢。
晏璋卻不知他心裡的小九九。
他已經完全被眼前的小狐狸迷惑,跟著笑道:「刑堂歷練還不夠?」
「我就知道,刑堂是師尊安排。」牧封川挑眉,眼珠一轉,鬼頭鬼腦道,「有人找您訴苦沒有?」
晏璋眉梢一揚,手指發癢,咚一下敲在牧封川頭頂。
「誰敢。」
牧封川「嗷」一下抱頭,齜牙咧嘴:「好好說話,幹嘛動手動腳。」
「呵。」晏璋答道,「不動手,怎麼治得住你這混世魔王。」
「我哪兒像混世魔王,那都是為了宗門秩序,犧牲我個人名聲,還幫白堂主提高工作成效!」
晏璋不吃狡辯,幽幽道:「這是當初我忍下的。」
牧封川僵住,放下手,從指縫窺視晏璋。
「其實,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秋後算帳不好,你看,既然已經忍了這麼久,不如乾脆忘了?」
瞅見他眼巴巴的樣子,晏璋啞然失笑。
牧封川看他表情,明白講理成功,吐出一口氣,渾身放鬆。
他抽動嘴角道:「刑堂無聊得很,和我想像中並不一樣。」
晏璋睨他一眼,道:「讓你去,不是好玩,是讓你看看裡面關著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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