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笙還沒聽說過這事,見陳姐看來的目光,下意識也隨她看向暮從雲。
但青年面上也是如出一轍的茫然,仿佛根本不知道林妙妙的事。
於是頓了頓,越笙轉過頭去,向前方的陳姐問道:「村裡的人,有能看見你們的嗎?」
暮從雲一顆心登時提了起來。
——如果村子裡有能看見她們的人,那他極有可能是畫下陣法的人,也是十六年前殺害他父母的主凶。
但令他失望的是,沈清搖了搖頭:「沒有,至少我沒有見過。」
「我們和村子間也隔著一道屏障,我死了……兩年,他們看上去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她話語間露出一絲恨意:「要是他們能看見我們,要是我能碰到他們——」
話音未落。
「有。」
一聲很輕的肯定在山林間擲地有聲的響起。
幾人齊齊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地看向低著頭的陳姐。
她偏過臉:「能看見我們的人,我見過他一次。」
反應最大的不是張大了嘴的沈清,也不是倏然蹙緊了眉心的越笙。
「他長什麼樣!?」
暮從雲掙脫了攙扶,他上前一步,鳳眸圓睜,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越笙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陳姐垂著眸,回憶道:「大概是個中年男人,拿著一根手杖,我記得……他的左腳是義肢。」
「三年前,在歪脖子家的後院裡,我和他對視了一眼。」
手杖、義肢……
——和暮從雲記憶里的完全不是一個人。
他一時間有些泄氣,偏過臉,卻見越笙睜圓了眸,連呼吸都加重幾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越笙這副表情。
越笙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連帶著眼睫都落了霜一般凝固住了,呆愣片刻,才重新開機:「……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陳姐擰著眉搖頭:「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看得見我。」
在那稍縱即逝的一瞬間,她看見中年男人彎起嘴角,滿意地笑了一聲。
像是在面對自己漫山遍野的戰利品一般,露出勝利的笑容。
越笙又不說話了。
他心裡一時間浮現出很多猜測,也很快被他自己一一否定。
青年疑惑地看向他:「哥?」
怎麼看越笙的反應……他認識這個人?
越笙如夢初醒般抬起臉,見三個執念和面前的暮從雲都在盯著他看,他啞然,半晌輕垂下眼:「……先走吧,快天亮了。」
見三個女生都轉過身往前走去,故意慢了一步的青年忽然湊近他的耳尖,溫熱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脖頸。
「——哥認識她說的人?」
他的唇幾乎是貼著越笙的耳朵過去。
覺得癢,越笙偏了偏脖子,卻沒說不是,他下唇緊抿:「我不知道。」
但他只認識一位拿著手杖,一隻腿是義肢的男人。
見他心情有些沉悶,暮從雲主動將手搭在他肩膀上,故意喊痛:「哥,腳疼。」
青年抽了抽鼻子,可憐巴巴地看向他。
和他的目光對上,越笙愣了一瞬,終於從漫長的沉思中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位還是個需要人扶的傷員。
他很快地彎下腰,讓青年能攬上自己的後頸,前頭卻忽然傳來了陳姐的聲音。
「到了之後,你們要怎麼離開?」
她回過頭來,語氣嚴肅:「山腳下,小鎮裡,都是他們的人,你們要怎麼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
暮從雲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妝造。
旅店裡還有個瘦猴當替罪羊,大不了他洗把臉就能原路返回。
但他忽然意識到,越笙沒有戴任何遮蔽的用具。
——如果那個在山上出現過的通靈人是越笙的舊識,他馬上就能認出越笙。
半夜的跋涉已經足夠遠方露出熹微光亮,天色將亮前,他們在林蔭後停下了腳步。
遠遠地,已經能看到小鎮的模樣,在昏暗的暮色中,陳姐領著他們來到了「屏障」處。
看著林妙妙和二人安然無恙地穿過,她伸出手,和沈清一般,仿佛觸碰到一道透明的牆,無形的界限將他們分割兩地。
但她們眼底的失落只一閃而過,成千上萬次的嘗試,幾乎讓她們只會感到疲憊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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