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默了幾秒,輕應一聲。
和梁鈴一起回到山腳下時,魏松和那位前來交接的鄧不凡已經基本交流過了情況,越笙的視線越過眾人,遠遠向他看來。
暮從雲心軟了軟,又想到車上的事,一時間,還是減緩了加快的步伐。
警方的車隊像金牙的麵包車一樣只能開到半山腰就停住,一路上人煙稀罕,就連旁邊的輔警都忍不住自言自語:
「不會是給他們跑了吧?」
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梁鈴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輔警自覺閉嘴,跟在隊長身後往上走。
山路要走上差不多三個小時才能到村頭,剛過了沒一會,越笙就貼到了他身邊來。
青年向他遞了一個疑惑眼神。
「還要走很久,」越笙垂下眼,目光落在他的傷腿上,「我可以扶你。」
暮從雲瞥一眼左右,蕭曉在前方氣喘如牛,餘桃枝和山子晉湊一塊說著什麼,異象局的其他人也離他們遠遠的,只有幾道視線時不時往這邊掃過來。
於是他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臨出門前,他給自己貼了張止痛的符咒。
蕭曉雖然嘴上說著什麼也沒學到,那天聽聞他要單槍匹馬來創,還是搜刮出那麼一兩張藥符給他。
越笙默了默,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開口問道:「……你在生氣?」
向來這話都只有暮從雲問他的份,於是青年略有意外地看他一眼,含糊否認道:「沒有。」
他就是一時半會沒接受這個事實。
譬如剛明了自己心意的第二天,就發現對方的來意比他想像的還要不單純這種事。
但越笙並沒有因為他一句話放棄追問,他緊蹙長眉,堅持要與他並行:「為什麼?」
大有他不說明白就不放棄的意味。
——怎麼這會兒就這麼犟了呢?
暮從雲有些無可奈何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自認自己也沒有表現出來太明顯的情緒波動,到底是哪一步……讓越笙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心情?
他和執拗的對方對上了視線。
越笙的瞳孔比一般人要深一些,帶著一種無機質般的冷意和澄澈,此時在對方的眸中,暮從雲卻只看到了倒映著的自己。
「……」他唇瓣微動,那句始終繞在舌尖,含在嘴裡的問題還是問出了口,「哥是因為任務才來接近我的?」
越笙愣神片刻,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
青年撩起眼皮,上挑的眼尾微微眯起,像是審視,又像是在隱藏著眼底的情緒。
「沒有,」越笙站停了腳步,又重複了一遍,「不是。」
於是暮從雲也停了下來認真地聽。
「不是因為任務。」
「那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超出越笙的思考範圍,但好在他們本就落在隊伍的最尾部,也沒有什麼人特意回過頭來聽他們的話。
思索良久,越笙才慢慢說道:「一開始,只是好奇。」
好奇青年到底是不是通靈者。
他口中的字詞一個個向外蹦,清淺的眸光斂在纖長羽睫下,像浸在不化的雪原。
「後來,」越笙忽然抿了抿唇,瞥他一眼,「是你先請我吃東西的。」
暮從雲聽出了他話里的那點譴責意味,意外之餘,就聽越笙接著往下說:「你……很好。」
「嗯?」沒忍住,他胸腔微震,擠出一個疑惑的音節。
「所以,沒有洗掉你的記憶。」
「也不是因為任務接近你。」
自認解釋完來龍去脈的越笙抬起臉來,一副「我講得很明白了」的模樣。
完全沒有聽懂他話語邏輯的青年沉默片刻,才從頭到尾理順了一遍。
「哥的意思是,就因為我請你吃了一頓甜點,所以你覺得我人很好——」
「然後你就留下了我的記憶,也把這麼多事情告訴了我?!」
越笙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甚至覺得他總結得很好,有些滿意地應了聲「嗯。」
「……」
暮從雲實在沒想到,就因為一頓誤打誤撞的下午茶,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對方的信任。
而那僅僅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越笙進屋,隨口扯的藉口。
他默了片刻,沒忍住問道:「那換了別人請你,你也跟別人這樣?」
「哪樣?」越笙茫然抬眸。
但青年只是安靜地垂著眼看他,沒回答,於是他只好折中回答了暮從雲的前半個問題:「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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