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老闆除了下午和他聊工作的時候精神了一會, 剩下時間不是在盯著牆壁上的掛畫發呆,就是低頭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發呆。
另一位房客也一直沒有回來,要不是那件風衣還搭在沙發上, 蕭曉還以為一切都是老闆為了不讓他住在二樓編的謊言。
走神間, 他一時沒拿穩手裡的瓷碟, 蕭曉猛然回神, 驚慌失措地伸手去撈,就在瓷碟將將要落到地上前, 另一隻半透明的手忽然出現, 挽救了這一場小悲劇。
——他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執念, 女人無奈笑笑,看向他的目光卻並無責備。
見他神色呆愣, 她偏過身子, 將碗碟安穩而熟練地放入水槽中。
「去和他說說話吧,我來就好。」
她看向外頭的青年。
語氣卻是顯而易見的溫柔:「能有兩個朋友上門找他, 真是太好了。」
蕭曉遲疑片刻,到底沒去觸他老闆的霉頭, 他下午就多嘴問了一句老闆的感情狀況,差點被老闆的低氣壓凍壞了身子。
……怎麼看都是吵架了吧!
執念熟門熟路地開始清理廚房,蕭曉認出她是下午給他們做晚餐的那位阿姨, 他悄悄把廚房門拉上,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個……阿姨,你知道他和小越哥怎麼了嗎?」
女人迷茫地向他歪了歪頭。
蕭曉連忙補充:「就是今天在這裡的另一位……呃,朋友。」
聞言, 女人露出瞭然的神色,但默了片刻,她還是婉言拒絕了他:「你去問小暮吧,如果他願意說,會告訴你的。」
那不就和沒說一樣嘛。
在他失望地準備離開前,女人卻叫住他,輕聲道:「至少今天,別去提他爸爸媽媽的事,好嗎?」
蕭曉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靜步走回客廳時,後知後覺地,他終於意識到了別墅里還有什麼不同——
上一次他來是因為暮從雲要獨自進荒山,儘管他待的時間很短,卻依稀記得……
大廳里的掛畫,好像是用白布蓋上的。
蕭曉輕愣片刻,心臟也有了瞬間的收緊。
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家庭合照,再看一眼沙發上沉默的暮從雲。
最終,他還是選擇默默閉嘴,躡手躡腳地回去了客房。
……還是過了今天再問吧。
*
這頭的暮從雲對他還和吳姨有這麼一段對話全然不知情。
昨晚沒睡好,他今個早早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但連著翻了幾次身,還是沒有任何睡意。
他猶豫著伸出手,在黑暗中摩挲到枕邊的手機,停頓了三秒,才又一次點亮了屏幕。
聊天界面仍然停在他七點多發去的信息。
【日落時】:[哥到家了嗎?]
越笙並沒有回覆他。
左右睡不著,暮從雲又開始在大腦里復盤起今天自己的行動。
偏偏在他試著表明心意後,說出那種話……
說不清是被對方臨時潑下的冷水澆壞了腦子,還是一時衝動。
——總之他在沒有預設、沒有鋪墊、也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猝不及防向對方揭開了真相。
而越笙的種種行為也表明了,對於異象局在尋找暮從雲這件事,他是知情的。
……可到底為什麼呢?
從八歲那年他僥倖逃脫後,不知是爺爺去替他做了什麼交涉,還是異象局以為他已經意外死在了垃圾場裡,再也沒有異象局的成員前來打擾過他。
也是從那年開始,他和爺爺才算在H市扎穩了根,不用再到處搬家。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什麼時候不慎露了餡,讓異象局發現了他的身份。
但思來想去——
如果是那位驅靈人高層下達的指令,那他根本不需要等到今天。
因為暮從雲在三年前就已經去掀了他們老巢,那會他就該確定青年還活著了。
想不明白,暮從雲乾脆也不想了。
他對著漸漸暗下的屏幕沉默幾秒,還是點亮了輸入法,遲疑著按下了幾個字。
【日落時】:[晚安。]
直到他沉沉睡去前,被他放在觸手可及位置的手機都始終安靜如一,沒有再亮起片刻。
*
於是第二天的蕭曉艱難地爬起來上早十時,就發現他家老闆心情更壞了。
他和正在安靜吃著早餐的暮從雲面對面,半晌,還是沒忍住問:「怎麼了?」
蕭曉小心地戳著盤子裡的燒麥,語氣謹慎:「你和小越哥吵架了?」
青年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秒,抬眼輕描淡寫掃了他一眼。
瞬間繃緊了皮的蕭曉給嘴巴拉上拉鏈,火速解決完早餐出門,結果等他晚餐時分回來,就見暮從雲還維持著同一副表情,正面無表情地抱著臂在後院監工。
飄在外頭擦窗的蘇柳壓力山大,還不時伸手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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