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誤以為青年也死去了。
「不是的,」暮從雲有些艱澀地向他們解釋道,「我只是……進來找個人。」
「找誰?」
青年一下不知道如何描述,但猶豫了沒到兩秒,就堅定地開口道:「找……我喜歡的人。」
頂著父母意外的眼神,他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有些羞澀地偏了臉:「他和我一樣高,嗯……身形可能偏瘦一些,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暮從雲做夢也想不到,第一次向父母介紹他的對象,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下。
末了,他小小聲補充道:「爸、媽,你們有見過他嗎?」
暮爸暮媽神色複雜地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該先驚訝於孩子談戀愛了,對象是個男性,還是他竟然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進到橋樑上找人這件事。
但暮從雲介紹得太過籠統,沈芯願搖頭道:「你知道這橋樑上不能留生魂,他如果來過,一定也已經不在了。」
這話對於孩子的打擊可能會有點大,她正絞盡腦汁考慮著怎麼安慰青年,再把他勸回去,就見暮從雲抿了一下唇,垂眸道:「他……不太一樣。」
暮從雲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語焉不詳道:「他能夠在這裡停留。」
暮連風沉默片刻,環視了一圈周圍,嘆氣道:「邊走邊說吧,你說得太籠統了,這橋上每天來往的人太多,我們不一定記得住。」
沈芯願牽著他的手,帶他往花海之外走去,卻聽身後的暮從雲低聲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從未奢想過,這輩子還有機會能和父母重逢。
這次父母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些,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把一切告訴他,想及暮連風方才提到的異象局,暮從雲頓了頓,補充道:「關於異象局的事,我都知道了。」
二人停下腳步,有些訝異地看向他。
「我現在就在異象局工作……」暮從雲道,「關於當年的實驗對象其實是我這件事,我已經從周……周叔的口中聽說了。」
沈芯願眨眨眼,又和暮連風對視了一眼,才一邊牽著他往前,一邊緩緩地開口。
「嗯……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在這裡停留的。」
「當時有一個實驗員,冒著風險給我們偷來了橋樑實驗有關的資料,但我們還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就遇到了不測。」
「實驗資料里有提到如何在橋樑上停留,我們也做不了其他的,就想著……能不能守在這裡,萬一哪天他們還是要動你,我們起碼可以告訴你真相。」
「小梨……」她頓了下,牽著青年的手緊了又緊,「是爸爸媽媽……沒能保護好你。」
「但是——」沈芯願正色道,「如果不是異象局逼你來,你就不應該來這裡,你知道嗎?」
他們生前最後的執念就是守在此處,等待著哪一天能夠盡僅剩的氣力保護好暮從雲。
生死的狹間裡不知歲月流逝,日復一日的重複景象里,他們只盼望著青年永遠也不要出現在這裡。
但如今,他們的孩子貿貿然闖進了來,卻並不是因為誰人逼迫,而是要進來找個什勞子的對象?
這讓他們如何想得明白?
二人一時間對他口中的「對象」觀感複雜,暮從雲自然也聽出了他們迫切希望自己回去的言外之意,張了張嘴,他啞聲道:「……如果不是他,被異象局挑選中的人確實是我。」
暮連風和沈芯願不約而同「啊?」了一聲,隨著他的腳步一齊停了下來。
對著面前兩張至親的面容,暮從雲垂了眼,緩聲將後續發生的種種告知了他們,包括姜雲山帶著他遠走高飛,異象局找不到他,又是如何找來無辜的孩童們做實驗,最後越笙拔出了刀,成為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實驗體。
他頓了頓,在父母複雜的神色中,繼續講述了自己和越笙的相遇相識,以及最後為了制服刀靈,越笙以身試險,靈魂才會徹底迷失在此間。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暮從雲輕嘆了口氣。
他隱瞞了這其中的不少曲折,卻還是被心思敏銳的父母捕捉到那掩藏在話語之下的、對異象局和驅靈人濃厚的不滿。
半晌,沈芯願才低聲喃喃道:「是這樣啊……」
她苦笑了聲:「我們在世間的緣數已盡,除了你沒人能夠看到我們,先前碰見了師父,也只是匆匆一面,沒能和他搭上話。」
所以後頭發生的種種,他們都一無所知。
在人來人往的靈橋上,等待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來的人。
他們既希望還能夠見到暮從雲一面,又希望永遠都看不見他。
在二人的設想里,最好的結果就是哪一天白髮蒼蒼的老人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哪怕認不出他們,哪怕他們就要這麼一直等下去,也是值得的。
暮從雲抓著她的手不僅攥了緊,知道了真相的二人也不再催他回去,畢竟沒能找到越笙,光憑暮從雲手裡的符篆,根本回不去。
青年沒再多說什麼,跟著父母一路走到了花海出口,他默默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在隱約能看見光亮的盡頭,暮連風忽然出聲道:「對了……」
「前幾天好像確實有個特殊的靈魂,能看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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