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緊捏的草藥和地上踩扁的薔薇一樣萎靡,被汗浸濕了,既沒用,又噁心。
艾斯黛拉沉默地盯著藥草,逐漸發黑的粉色葉片,軟趴下來的莖杆和尖刺,尖刺旁竟有一道傷疤,扭曲醜陋,狀如蚯蚓,她深深皺眉,卻是攥緊了藥草,尖刺再一次嵌進了柔軟的掌心,伸進未愈的傷口,擠出鮮艷的血--
仿佛終於感到刺痛--
艾斯黛拉眨了下眼。
眼前是白里透粉的修長手指,指尖上點綴著奶油般的藥膏。
手下,昏黃燭光流瀉在曲線優美的肩頸脊背上,照亮了半張不大高興的臉。
她的心情卻高興起來。
「怎麼捨得抬起臉了?」
不自覺地俯下身,貼近那張臉。
輕軟銀亮的髮絲比她更加熱切,先一步垂到了潼恩鼻尖前。
好香。
潼恩伸手揉了揉鼻子,沒好氣道:「不然呢?悶死我?」
艾斯黛拉不置可否,唇角又翹了幾分:「疼不疼?」
她的臉離潼恩的臉太近,呼吸輕柔掠過後頸與耳垂,所到之處,暈開絲絲縷縷緋紅。
潼恩猛地捂住了耳朵,驚疑不定地瞪了眼對方,強忍著壓下可能被電死的話,咬牙切齒地問:「不疼。就是趴著不舒服。還沒好嗎?」
「還有一點點,別急。」
艾斯黛拉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手指沾著藥膏,輕輕點上後背處的猩紅。
手下的身體微顫了一下。
隨著指尖慢條斯理地滑動,顫動得越來越明顯,周圍沒受傷的白皙皮膚,也逐漸泛起紅色。
害羞了?
艾斯黛拉再也忍不住笑,拿藥膏的手抵住了唇瓣。太可愛了。小狗。
要是親一口,會不會爆炸呢……
她微微眯起眼,盯著脊背上完美的降落點。靠近,靠近,緩緩閉眼……
頓住。
纖長睫羽輕輕掀開,注視著已經一動不動的身體。
居然暈過去了。
她戳了戳對方的肩胛骨,沒反應。又戳了戳對方的臉頰,好燙。
真的暈了。
艾斯黛拉磨磨蹭蹭地下了床,把掃興的小狗翻了個身,將腦袋調整到枕上最舒服的位置,掖好被子,親了一口。
「好好休息,潼恩。」她趴在床邊盯著熟悉的面孔耳語,唇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夜晚還很長……」
第10章 衣服
北境。
蠻荒雪野。
月光璀璨。
龍的黑影遮天蔽日。
連綿的暴風雪,呼嘯的風聲像是生鏽的鋸子鋸著鼓膜。
亂戰,刀槍,血,火……
髒掉的繃帶,嶄新的繃帶,苦澀的藥味和鐵甲的腥冷竄在一起,生鏽爐子裡快要熄滅的藍色火焰……
潼恩從亂夢裡醒來。
溫軟的床鋪,淡雅的幽香,昏暗的暖光,寂靜的夜晚。
一切都和夢裡迥異。
但夢才是真的……
潼恩習慣性地伸手,輕輕覆住臉。沒有意料中的灼痛傳來……
瞳孔微微瞪大,亮起驚喜的光芒。兩秒之後又恢復了平靜,慢慢閉上。
「呼……」
夢是真的,這裡才是假的啊……
捂臉的手轉而搭在前額上,雙眼也重新睜開。夢的痕跡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
屈辱記憶!!!
上什麼藥能上成那樣?艾斯黛拉--不對,是這壞女人,擺明了就是想玩她!
可惡!要不是長了張艾斯黛拉的臉,看她會不會搭理!居然頂著艾斯黛拉的臉做這種事--那個腦殘作者竟敢給艾斯黛拉設計這種人設!
潼恩怒而坐起,然後光速縮回。
天殺的!
艾斯黛拉怎麼不給她穿衣服?!
潼恩縮在被窩裡氣得渾身發燙,轉念一想,有什麼必要呢!
因為對方是艾斯黛拉,她才感到莫名難為情。但對方其實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虛構人物罷了,甚至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或者說,她現在這具身體也不是潼恩·蘭斯洛特的,而是女僕阿蘭的。
被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看見身體有什麼關係?
潼恩豁然開朗,種種洶湧情緒須臾平復,體溫也迅速下降,周身清爽,心中一片光明敞亮。
潼恩翻身坐起,隨手撿起地上破破爛爛的睡衣一套,實在漏的有點多的地方打個結,拿起床頭柜上的溫牛奶一飲而盡,再將充電的手機一拔,塞進褲兜,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手機屏上顯示時間是下午四點,窗外仍舊漆黑一片。她大概昏了兩個小時……?也可能沒有。艾斯黛拉--不對,是這壞女人,塗藥塗的太慢了!
下樓到客廳,燭台上的三根蠟燭都短了一截,壞女人還在看書寫字。
脊背挺直卻不緊繃,坐姿端正到有種機械感。尤其是她寫字都不帶停頓的,筆桿傾斜的幅度,握筆的手勢,運筆的速度,全都一成不變,看起來更像機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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